想必也知道此事了?”
傅老夫人點了點頭,“我聽說了。不過,既是徐家造謠,睿王妃又怎會親自闢謠?”
這樣自打嘴巴的事,齊州有點臉面的人家都做不出來,擱在睿王妃身上,令人存疑。
傅煜遂道:“做過的事無從抵賴,許朝宗有求於我,哪怕為傅家的面子,也不會放任徐家跟從前般肆意欺壓魏家。他開了口,睿王妃豈會不從?旁人又不知背後造謠的是她,外人看來,是她好意澄清,也不算自打嘴巴。”
“如此……倒說得過去。”
“所以,望祖母能摒棄偏見,將過去那些閒言碎語翻篇。”
傅煜神情端毅,言辭頗為懇切。
老夫人無奈般搖頭,作勢去擺弄衣袖,神情裡浮起一絲寥落。她當然知道傅煜言語所指,是那回在壽安堂的事,即便當時傅煜和傅昭沒多說,她也知道,兩個孫兒心裡怕是有微詞。
而於她,那也是個教訓。
老夫人本就肝氣不調,易躁易怒,那次被蘇若蘭挑唆得大動肝火,雖將積攢的不滿吐出,卻也騎虎難下,在傅昭澄清事實後,著實羞臊,若非攸桐遞來臺階,恐怕只能裝病收場。她這些年過得尊榮,沈氏又慣會逢迎,眾星捧月般的老太君沒栽過半點跟頭,陷入那般窘境,豈能不印象深刻?
吃了暗虧,就該長教訓。
——那魏攸桐外柔內剛、綿裡藏針,她若還存著偏見不滿,回頭被人挑唆,行事有差池,旁人嘴上不說,心裡也會犯嘀咕。
她身為長輩,位尊齊州,豈能因這個落於下風?
傅老夫人自哂而笑,“祖母雖上了年紀,卻也沒糊塗。上回蘇若蘭那事後,你父親就曾勸過我,這陣子也不曾冷落她,一視同仁罷了。但她也須知道,不管為何結姻,既然嫁了進來,就只是我傅家的兒媳、孫媳,沒半點例外之處。我不指望她像你伯母般孝順體貼、周全穩妥,但南樓少夫人是無數眼睛盯著的,她若犯了規矩,我照樣要嚴懲。”
“孫兒明白。”傅煜頓了下,“那沈姑娘?”
傅老夫人愣了下,才明白傅煜的意思。
她的身邊甚少留晚輩住,哪怕傅瀾音這個親孫女都不例外,這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便捧著暖爐,低聲道:“你是覺得祖母不喜魏氏,留月儀在身邊,是有些打算?”
“防微杜漸而已。”傅煜並沒否認。
老夫人便笑起來,“沒錯,我確實喜歡月儀,她的性情也比魏氏討喜,留著她解悶,我很高興。不過你的婚事是你父親做主,事關大計,我哪怕不喜魏氏,也會先跟你父親商議。再說,府裡已有你伯母,何必再添個沈家人?”
這便是沒打算久留了。
傅煜原擔心老夫人被哄得昏了頭,無端給後宅添亂,聞言稍覺安心。
遂起身辭別。
到了外面,見攸桐站在廊下等著,便踱步過去。
夫妻倆仍如來時並肩而行,出了壽安堂,攸桐才抬眉道:“這趟南下平叛,怕是又要耽擱許久,行裝都收拾好了嗎?”
“還沒。”傅煜頓了下,“待會讓人去南樓取幾樣東西。”
攸桐應了,稍稍一頓又道:“將軍該昨晚說的,我好早點預備,免得倉促之下有遺漏。”
傅煜覷她,眼神帶了幾分揶揄,“你又沒問。”
這卻是倒打一耙,怪她不夠關心、訊息閉塞了?
不過攸桐偏安南樓,對傅煜的事確實甚少過問,他來南樓時照料起居、奉上美食,兩書閣那邊,卻幾乎都丟給了僕婦。除了那回主動去陳情,她嫁進傅家大半年,沒再去過那裡。真細論起來,不說男女之事,光飲食起居上,她這少夫人也頗失職。
雖說傅家藏著秘密,她不宜亂問,但這不聞不問的態度確實不夠端正。
攸桐有點心虛,“我往後叫周姑留意,多去兩書閣走動。”
“不用周姑去——你親自來。”
說罷,便拐到旁邊岔路,走了兩步,回頭見攸桐傻站在那裡,又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
……
傅煜出門向來精裝簡騎,除了換洗的衣裳,就只帶幾樣管用的傷藥而已。
攸桐給他收拾妥當後,怕遇著倒春寒,又添了件厚實的外袍。
當晚,傅煜調兵遣將,宿在軍營,次日前晌,便帶精兵啟程南下。
從前他出徵,多是在永寧帳下各處奔波,在邊地與人廝殺,背後有十數萬兵馬做後盾,亦熟知地形戍衛,佔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