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邊的二大娘聽不下去了,揚高聲音道:“他嬸子,說什麼呢?人家韓海是讀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然後對張英道:“路路媽,咱可不能好的不學學壞的,讓人給戳脊梁骨。”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學壞的?誰是壞的呀?你給我說清楚!”三嬸子直起身子,瞪著眼睛道,一副不善罷甘休的樣子。
“誰說的我就說誰,我指你名道你姓了?”二大娘低頭“咔咔”地剪著布面,頭也不抬地道。
“你……!”三嬸子氣結,正要破口大罵,被旁邊的人拉了一把,示意她看看前面打紙牌的人,一口氣噎了回去,把地上的針線胡亂塞進筐裡,站起來提著嘴裡不乾不淨說著什麼,氣沖沖地走了。
“你別搭理她。”二大娘看著三嬸子走遠的身影,不屑地道:“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的好,不使著法子鼓搗點事就心裡不舒服,看到別人家裡要是三天兩頭的不安生,估計吃飯都能多吃兩碗。”
聽到她這麼說,旁邊正在嘮著東家長西家短的人也逐漸噤了聲,一時場面靜了下來。
張英笑著應了聲,二大娘說話直爽,再怎麼潑辣的媳婦只要說得不中聽都敢直接懟上去,這可不是她莽撞,而是人家有底氣。她家的大兒子在鎮上做生意,小兒子現在外地上大學,二大爺在大隊裡工作,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官,再加上平時也是個好說話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的人,村裡的小媳婦們基本沒人願意得罪她。
“媽!”韓路帶著韓棟從村前面的樹園子裡出來,手裡還提著個鐵罐子。
“路路,帶著弟弟去哪玩了?”二大娘看到韓路,向她招招手道。
“去樹園裡挖知了猴了。”韓路乖乖走過去,站在她面前道,還遞過去罐子讓她看。
二大娘伸頭一看,小半罐的知了猴在罐子裡挨挨擠擠地亂爬,道:“挖這麼多啊,真能幹。”
韓路抿嘴笑笑,很是安靜文氣,旁邊的韓棟不樂意了,揮著手裡的小鏟子,嚷嚷道:“二奶奶,我也挖了可多,都是我挖的,我姐都不敢伸手捏。”
“是,你也可能幹,晚上讓你媽給你炒了吃。”二大娘捏捏韓棟肉呼呼的臉,忍不住對張英道:“你這閨女是真聽話,放假還知道帶著弟弟玩,我家的文秀比路路還大呢,推開碗就往外跑,就怕我說出讓她看弟弟的話。”
“小孩子哪有不貪玩的,她這是被黏上甩不掉了。”張英不客氣地道。
“媽,我餓了。”韓棟擠到張英身上,撒嬌道。
“別靠這麼近,拿著針呢再扎著你。”張英趕緊把韓棟推開,聽到他喊餓,也不納了,針線什麼的收起來,端著針線籮,跟二大娘說了聲就帶著姐弟倆走了。
“媽,咱晚上吃什麼啊?”韓棟看著半罐的知了猴,直流口水道。
“回家把知了猴扔到盆裡洗洗,我給你們炒著吃。”張英看著韓棟的饞樣,也不賣關子,直接道。
“哇!”
韓路嚥了口口水,覺得她也有些餓了。
民以食為天。這個時候的農家物資匱乏,想吃個雞蛋都得是算著日子,肉就更別提了,兩三個月看不到葷腥都是很正常的事,家裡喂的雞鴨不到生病了或是老得下不動蛋了,也沒人會捨得殺了吃。
越沒有越是饞,小孩子就千方百計地找吃的,春天樹上的榆錢、槐花、地裡的薺薺菜,夏天小泥坑裡的泥鰍、樹園子的知了猴,秋天還有滿地亂蹦的蛐蛐,這些都不能逃過他們的手掌心,只有不喜歡吃的,沒有不能吃的。
我大華夏吃貨基因是刻在骨子裡的。
韓路記得有一年花大姐特別多,到處飛得都是,她就逮了一堆給當時正在燒火的張英看,張英隨手就放在了灶門口烤熟給她吃了,味道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只知道當時吃得挺香的。
後來,張英聽說花大姐女孩子吃了會滿臉長雀斑,還擔心得不得了,再也沒敢讓她吃過。
晚飯時候,一大碗香酥焦脆的知了猴讓韓棟吃得一臉滿足,直嚷著明天還要再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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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園子裡的知了猴越來越少,樹上擾人的蟬聲也漸漸聽不到,沒了東西吃的韓棟盯上地裡剛剛可以煮著吃的嫩玉米時,學校裡開學的日子也快要來臨了。
日子越來越近,韓路就覺得她越是焦躁,雖然面上一切如常,可是心底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
就在她想著,隨便找個理由跟韓海說,然後,不管撒潑還是撒嬌,都要讓他答應時,就有個上好的杆子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