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皇太后明日回京。”沈菱鳳躊躇了一下,這才是她最不想面對的一個人。只是她也清楚得很,皇太后一旦回京,第一個要見的人一定是她。就連皇后都未必能跟這位婆婆多見兩回面,在她這裡卻是省不脫的。
“她?不是在外頭住了這麼久,想開了就回來了。”沈鼎玢不以為然地語氣,要不是太熟,君臣之分,男女之別他也不能這樣評價皇太后的起居:“我說呢,換個人你也不用頂著個大太陽出去。怎麼,先在宮外見你,再讓你到宮裡跟她一起吃那個溫火膳的御膳?”
“聖明不過爹爹。”沈菱鳳掩嘴笑起來:“我說您在府裡,皇太后愣了半晌,瞧那樣子估計是說回來的不是時候,怎麼偏偏就趕上您在京裡的時候。”
“鳳兒,你倒是越來越淘氣了,連爹都打趣上了。”沈鼎玢被女兒這話說得,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好好的,做什麼告訴她爹在京城?”
☆、驕妻夜行 第二卷 相對 第四十三章 陽奉陰違
“因為皇太后要到這兒來,這不是擔心遇上了不妥當。只好是實話實說了。”沈菱鳳笑笑:“您也知道,但凡是見到我,就有說不完的話。我也擔心遇到皇帝皇后去大覺寺請安,那多麻煩。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嗯,原該如此。旁人不小心不仔細就罷了。”沈鼎玢好像突然想到女兒方才讓小丫鬟去安慰那個不懂事不懂規矩的女子是為什麼了,這丫頭鬼心思還真是多。認真看了女兒兩眼:“鳳兒,皇太后回京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昨兒收到的滾單,說皇太后回京住在大覺寺,指著要見我呢。”瀾惠遞來的團扇正是時候,涼風徐徐很舒服:“難道女兒未卜先知知道皇太后什麼時候回來,那豈不是成了第二個沈丞相了。”
“你若是男兒身,這個宰相非你莫屬。”沈鼎玢早就說過,女兒若為男兒身,必然是國家棟梁材,只是老天都是事前就安排妥當了,不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甚至改變什麼的。
類似的考語第一次聽到,沈菱鳳還不知道父親有過這樣的念頭,大概是一閃而過吧。想想,父親曾經為了自己的婚姻都在殫精竭慮,會想要過要女兒步他的後塵?要是真這麼想的話,還不如蓄著心思,乾脆一咬牙一跺腳,當初就該由著自己的心思,嫁給亮哥。不論是做皇后還是閒雲野鶴般的遊婦都好,只好大家都無悔。
想起來,父親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只是覺得可以勝任一個宰相之責。至於最後捨得還是不捨得,真的是見仁見智了。
曾獻羽第一眼看到趙敏臉上的傷,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沈鼎玢一把年紀,還是火性不減。在朝中不止一次聽人說:曾大人,令岳丈當年是連先帝都當面頂撞過。都說魏徵犯言直諫唐太宗,那都只是史書上的記載。無人親見。可是這位沈丞相犯言直諫,卻是不少大臣親眼得見。先帝氣得七竅生煙,嚷嚷著要把沈鼎玢卸職丟官。轉過身,又是賜宴又是加恩。當年的相府可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府邸。那幾座親王府邸都未必能夠勝得過。
說到這些的時候,那些上了年紀的大臣居然是豔羨外加無可奈何,言下之意大概是沈鼎玢之後,再無人能續其輝煌。說不定還有說曾獻羽雖然是沈家女婿,居然不能承其衣缽,是不是在替沈鼎玢抱不平。
每次聽到這些,曾獻羽都是當作一部傳奇或者是一本舊時的故事來聽,畢竟他沒親眼見識過沈家的輝煌,也無法去體驗這種輝煌光鮮背後還有什麼樣的故事。他只知道,自己每次面對沈鼎玢和沈菱鳳的時候。心裡多半都有點發怵。
沈鼎玢不苟言笑,沈菱鳳看上去溫柔大方,其實就是一尊裹著人氣外衣的冰美人,不跟她在一起,不跟她那麼近。永遠都不知道沈菱鳳會有多冷。
那天跟沈鼎玢一起飲酒,簡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沈鼎玢固然是沒有了宰相的架子,可是多年中樞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數年裡將一身積威褪去。
“用冰敷敷,再讓太醫開一帖活血化瘀的丸藥吃下去,過幾日就好了。”難以想象。沈鼎玢會氣得這樣。他不是一向喜怒不形於顏色的?
“還有沈菱鳳,不由分手給了我一耳光。這是什麼大家閨秀?有本事就拿著話把我說回去,打人算什麼本事。”趙敏夾裹不清地嚷嚷著,不知道又是誰犯到她手裡了。黑白顛倒,也不管這件事是從誰身上所起,也不管誰對誰錯。能說沈菱鳳不好就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歸結到自己身上。
曾獻羽看了眼專心給她冰敷的琳琅,她這麼聰明的人,難道看不出來琳琅是誰的人?就連管家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