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裡,她覺得自己總會離開,所以她對於陳國,想起的時候從來用的都是“陳朝”這樣一個代表了歷史的名詞。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屬於過這裡,哪怕有著餘默的記,她想起以前的時候用的只是“原主”這個詞而不是“前身”這一類詞,一個前字其實比原字更能體現認可度。她覺得自己是個過客,所以什麼都無所謂,被欺負了無所謂,受了委屈無所謂,或許一夜之間醒來,她就回到了從前,躺到醫院的病床上。所以,她不能生下那個孩子,因為那是她在世間比阿孃更更親近的血脈的存在,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她所留下了這個孩子,自己就再有了牽念,就再也走不掉了。
其實,她真的就大度善良淡然通達到了美好到無一絲缺憾的地步了嗎?
她偽裝無所謂,其實只是想讓自己不傷心。
她一直以為,像餘溪那樣獨立堅強的女人,能跟穆淵鬧成那個樣子,除了她是個感慨有嚴重潔癖、思想偏激的人外,另一點上就是她沒有看清現實,所以才那種胡鬧,做出與她性格不相符的事情。不是她糊塗腦殘,而是她不願意面對現實,用那種做死的方式逃避一切。
真正說起來,不願意面對的是自己,逃避的也是自己。
餘溪看似沒有溶入這個社會,但正是因為她面對了現實,她認可了這個世界,她知道她逃不開只能去面對,因為要去接受所以才對穆淵難以忍受。正因為餘溪比她清醒,所以才能在最初就知道到回不去了,才做出種種讓人不解的事情,那不過只是,絕望後、認命前的最後的殊死掙扎罷了!
她曾經歷過相似的事情,最能體會那種飛蛾投火般決裂。
餘溪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但沒有一件是超出了穆淵底線的。
皇室雖然權大,可是餘家的地位也不低。站在同樣的高度上了,所以她對穆淵的無禮不是下級對上級的冒犯,而是兩等之間的不和,更何況他們是夫妻。
言婕妤出了門外後,對眾人說餘默想要自己呆一會兒,讓別去打擾她。
她在廳裡坐了一會兒,沒有等見吳昭容,心下不禁抑鬱。說好了來的,竟然沒有來。以那女人的性子,這次竟然不來看熱鬧了。
等不到人,言婕妤沒了事,也不好再坐,就走了。
周姨有些不放心,就回去看餘默,見她躺在榻上緊閉雙眼,臉上還流著淚痕,臉色比剛才更蒼白,吃了一驚,連忙去推她:“惠華!惠華!”
一叫之下不見人醒來,她吃了一驚,終於覺得氣氛不對勁,一揭開被子一看,只見餘默身下溼了一塊血跡,大驚之下失聲喚道:“三娘!”
餘默昏了過去。
太醫很快就來了。
穆淵來了,餘溪來了,大皇后也來了。
穆淵連給自己看病的御醫也喚了來。
餘溪雙手緊握著著拳,在房外走來走去,焦急的等著敷藥。
大皇后實在沒有想到穆淵會這樣對待他自己的孩子,對待餘默,陰沉著一張臉。
穆淵看餘溪面色彩愧疚,忍不住安慰她:“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餘溪抿緊了唇,沉默半晌才道:“她要是有了事,我會內疚一輩子。”
穆淵沒有回答,心下也知道自己欠了餘默的。
藥熬好的時候,給餘默灌了下去。
這一日,她沒有醒,一直到了第二天深夜的時候,她才有了意識。
腦子裡總是昏昏噩噩的,心前一些沒有想到的畫面也出現在了腦海裡。後來的時候,似醒非醒間,只覺手腕上傳來一股熱流,慢慢的匯聚到了小腹,身體輕鬆了很多。
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
一片環境優美的像是個世外桃源一般美好的地方,她在裡邊享受的欣賞著美景。
後來,似乎還看到了一個古代的美男,滿臉慈愛的看著自己。
餘默慢慢的醒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屋頂。
房間裡亮著燈,她看著守在榻前的周姨,正要起身,腦海裡閃過一片夢中的畫面,突然就讓她呆住了。
☆、第47章
餘默很驚異。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那幅畫面明明沒有在眼前;但她感覺就像是在眼前看到一樣。
怎麼回事?做夢的話不可能醒來後還能如此清晰。
可能是感覺到了餘默的氣息不一樣了;周姨這時醒了過來,看到餘默醒來,驚喜的紅了眼睛:“三娘;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