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附近的幾戶村民幫忙。只是他們資源匱乏,沒有多餘的東西分給外人,所以我今天跟他們進山打獵了。這兒不用銀兩,只以物換物,你看那筐東西,就是用半隻山豬換的。”知道她的性子,魏眠曦就坐到床沿,細細講起村子裡的情況。
俞眉遠看了眼籮筐,竹編的筐子裡裝的東西已經要滿出來,她只看到上面堆的一層雞蛋和山芋之類的東西。
“果然是個世外之境。”俞眉遠嘆了聲,忽想到件事,“那我們怎麼回去?有路出去嗎?”
魏眠曦神色一凝,道:“若是有路,我早就帶你回去了,怎會留在這缺醫少藥的地方,讓你昏迷了五天五夜?”
“沒路?”俞眉遠一驚,猛地抬頭,卻因動作太大力,她腦中忽然拉鋸似的刺疼,逼得她抱住頭痛吟出聲。
“阿遠?”魏眠曦一邊急道,一邊伸手撫上她的頭,“怎麼了?”
俞眉遠眼前一陣金光直冒,頭疼得她顧不上對面是什麼人,垂頭靠到魏眠曦肩上,一手掐住他的胳膊,咬牙死死忍著這波疼痛。魏眠曦見狀已心如火焚,將手伸到她背後,徒勞無功地輕撫著。
“沒事的,沒事的。”他聲音有些顫意,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好在這陣痛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片刻時間俞眉遠就緩了過來,尖銳的痛楚漸去,轉成沉鈍的疼。
“我沒事了。”她推開他,急喘著開口,滿頭皆是汗。
“別再說話,有問題等你傷大好了再問。”魏眠曦心稍定,不敢再和她多說就扶她躺下,“你躺著歇會,有事叫我。”
他替她蓋好被就起身。俞眉遠腦袋昏沉沉的,也不再開口,只是她躺了一會,就聽到屋裡細碎的響動,聲音不大卻仍難逃她耳朵,沒多久她又聞到柴火氣息,她心裡奇怪,便又睜了眼。
魏眠曦站在土壘的灶前,背影被灶膛裡的火籠出一圈金黃。
“你在幹嘛?”俞眉遠問道。
“你掉下來時傷到頭,昏迷這麼多天只進了些米湯,我給你做點吃的。”魏眠曦頭也不回地道。
“你下廚?”俞眉遠聲音很虛弱,卻帶著濃濃的懷疑。
據她所知,魏眠曦是個從來不靠近廚房的人,他討厭煙火味與油腥子。
大概知道她在懷疑什麼,魏眠曦不解釋,只悶聲回答她:“你睡一會,能吃了我叫你。”
……
俞眉遠很倦,躺了沒多久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她是被人搖醒的。
睜眼時窗外已全黑,只有屋裡豆大的油燈發出昏暗的光。她辨不出時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魏眠曦坐在她床邊,手裡端著碗湯,道:“起來吃點東西吧。”
她從床上坐上,輕道聲:“多謝。”便無二話,只接下碗。碗裡是已放溫的魚湯,浮著兩片姜,聞起來有些腥。她沒多想,拿湯匙舀了湯就往口中送,味道果然也腥,魏眠曦的廚藝很差。
喝了兩口她就作罷,裡面的魚肉她沒碰,魏眠曦不勉強她,只又遞給她一枚剝好的蛋和兩顆蒸熟的山芋。俞眉遠吃了大半,胡亂對付過這頓晚飯。
魏眠曦見她吃好,方離開床邊。俞眉遠心頭沉甸甸,一時間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打量著陌生屋裡陌生的一切。不經意間一轉頭,她忽然看到魏眠曦默不作聲地站在灶臺前,兩口吞下一個山芋,又將她沒喝完的半碗魚湯盡數喝完。喝完後他蹙眉盯著碗半晌,大概連他自己也覺得難吃,臉上便露了個嫌棄的神情。
那神情,從前她也見過。她替他洗手作羹湯,在膳食上盡心照顧他,換來的也就是這樣的神情。如今倒好,他連自己都嫌棄起來了。
心似被蜂蟄了一下,刺疼難耐,她收回目光,索性又躺下,拿被子蓋了身體睡覺。
她得快點把傷養好,才有辦法尋路回去。
指望魏眠曦,她沒什麼信心。
……
第二天起來時,她覺得精神比前一天好多了,起碼下床時腿腳有了力氣。
屋子角落裡鋪了一堆乾草,魏眠曦晚上就睡在那裡。俞眉遠醒時他已不在屋裡,她便踱出屋去。
才出門口,視線便豁然開闊。
福家村建在山中寬闊的草坡上,被四周青山圍繞著。她一眼望去皆是青磚屋舍,整齊列布在坡上,屋舍後的田野一畝一畝,種著稻穀蔬菜,碎石道上雞鴨成群而過,並不懼人,零星的小花從石縫裡長出,透著秋日爽利。這村莊果然如魏眠曦說得那樣,是個與世隔絕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