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吵著,外頭又衝進來一人,扯了二姨娘的頭髮一頓猛抽,嘴裡直罵‘賤人,娼婦’!”孫婆子這故事還有波折。
不消說,來的人自然是錢寶兒。
錢寶兒早在外頭聽了一通壁角,她越聽越怒。丈夫兒子傷重不說,這裡頭竟還有何氏攛掇著要往她男人懷裡塞丫頭的事,她這愛拈酸吃醋霸道潑辣的脾氣再也控制不住,衝進屋裡就和何氏扭打起來。
“現如今二夫人正喊打喊殺,幾個人滿園子鬧著呢。”孫婆子好容易把子醜午卯說完整了,嘴角都泛起白沫。
杜老太太氣得歪斜了嘴,癱在榻上就起不來,桑南慌忙拿了藥又是抹太陽穴又是燻鼻子,蕙夫人也慌忙上前要掐她人中,卻被杜老太太一巴掌推開。
俞宗翰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桌上的酒杯“骨碌”一滾,砸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碎音。
“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把人抓來?去拿繩子給我都捆過來!”他已氣得再也端不住冷臉,額上青筋畢現,手攥著拳又往桌上重重一捶。
為官多年,俞宗翰早已練得滿身鋼皮,極少現出怒容,今日卻大發雷霆,把滿府人都嚇得心驚膽顫。
他的喝聲才落地,廳外忽然衝進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來。
“老爺……老爺救救我!”那人尖厲地哭喊著,進了廳就直奔主位。
眾人嚇了一大跳,都慌忙往外退去,那人撲到俞宗翰前便趴在了地上,巴住了他的腿。俞宗翰見她這模樣氣不打一片來,抬腿便是一腳踹在她肩頭,將她給踢開。
她便抬了頭又朝他趴去。
眾人這才看清此人是誰。
“二姨娘!”俞眉安驚叫了起來。
何氏發散髻亂,臉上的妝容早已哭花,糊爛不堪,臉頰和嘴唇全是細長的血痕,原本精緻的面容鬼似的可怖,一身簇新的千枝春梅襖裙也被扯得凌亂不堪,腳上的鞋子掉了一隻,露出的白綾襪上全是汙泥,狼狽不堪。
這廂俞宗翰還未發話,外頭又闖進來一人。
舉了刀的錢寶兒。
“啊——”見了這情景,屋裡的女眷都嚇得尖叫。
錢寶兒也沒比何氏好多少,衣裳被扯亂,頭髮也散亂不堪,臉頰上一樣是些血痕,想是剛才與何氏扭打了一場。
“我殺了你這賤人,讓你再往我男人屋裡亂塞女人!”她叫囂著往裡衝。
“混帳東西!”俞宗翰怒罵一句。
門口很快就有小廝衝上來搶去了錢寶兒手裡的刀,錢寶兒便“哇”一聲淒厲地哭起。
“老太太可要替我作主啊!”
杜老太太早都氣得說不出話兒了。
“俞宗耀!俞章銳!你們兩給我滾進來!”俞宗翰一眼瞅見躲在門口畏畏縮縮觀望的二房父子兩,怒吼一聲。
那兩人見逃不掉,只得滿臉羞紅地垂頭進屋,屋裡數道目光射來,他們恨不得地上有洞,跳進去倒了事。
今日在滿府人的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日後只怕再難抬頭。
……
俞宗耀、俞章銳、錢寶兒與何氏通通被留在了清芳樓裡,俞宗翰、老太太與蕙夫人等留下夜審此事,餘下諸人便都散回各屋。
戌時已末,俞眉遠在寒風裡慢吞吞走著。
“姑娘,風冷,咱們走快些吧。”榴煙催促她道。
“急什麼?這會回去了,一會還得要來呢。”俞眉遠打了哈欠,含糊不清地開口。
“啊?”榴煙驚訝地瞪眼。今晚的事已經夠叫人大開眼界了,一會莫非還會發生什麼事?
俞眉遠不回答,只扭扭脖子鬆散筋骨,心裡想著回到屋裡得讓青嬈沏杯濃濃的好茶才是。
今夜恐怕得折騰到天明才有得歇了。
因為……這戲還沒唱完,丑角還少了個孫嘉蕙!
前頭挑燈引路的霍錚暗自挑眉。
他也算是服了她了。
這小惡棍不出手也就罷了,一出手就是這麼惡損的招。
把一家子人都算計了進去,當真是禍害!
☆、第50章 連環
俞眉遠回到屋裡時,羅雨晴已經在青嬈的服侍下歇在次間。也不知是她喝多了酒,還是有人在她吃食裡下了藥,這一晚上她都渾渾噩噩的,萬事不清。
“她呢?”俞眉遠從青嬈手裡接過濃茶,狠飲一口,被苦得直皺眉,便又丟開手去。
“被曇歡騙到耳房裡鎖起來了。”青嬈忙遞給她一顆蜜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