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道:“戰場滅了對方有生力量,是很要緊的事。”
“非得叫人把話說的那樣難聽。:庭芳不滿的道,“我們得先養成善待俘虜的習慣。將來打仗的時候多了,咱們的人亦會被人俘獲。若善待俘虜的名聲傳了出去,咱們的人也會被善待,還有可能交換俘虜,把人弄回來。自古被俘獲之人只有死路一條,掙命逃回來主將也不再信他。我卻問你,指揮是你做的,憑什麼他們承擔責任?”
徐景昌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自幼受的教育便是士可殺不可辱。在大同打蒙古亦無需考慮被抓之後的事,落入蒙古人手裡唯有死路一條。
庭芳正色道:“情同手足,嘴上說的再甜也無用。將心比心,真有感情之人,豈會因疑惑而見死不救?我落入青樓,名節盡失,你想的是不顧一切代價贖回。若真拿同袍當手足,他們丟了,咱們能不管麼?便不信他,也得先救回來放他家去種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奸細難免,卻不能做那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一人漏網。退一萬步講,真有人被策反做了奸細,咱們還可用反間計,還可再收攏。人已流血,不能再流淚。”
徐景昌低頭想了一回,緩緩道:“你說的乃仁道。”
庭芳勾起嘴角:“是。仁道即王道。可笑總有奸佞嗤之為婦人之仁。該有的犧牲無可避免,若一味不要犧牲,那是幼稚。然而尊重他人的犧牲,才是真氣魄。”
徐景昌道:“我用那帝王氣魄作甚?”
庭芳斜眼看著徐景昌:“恕我直言,你的那位竹馬哥哥純粹的廢柴。洋人虎視眈眈,你不篡他是你重情重義,可你不架空他,等著被人生吞活剝麼?”
庭芳望向東方:“我們的敵人,不止朝堂!”絕不做亡國奴,哪怕是死,亦無所懼!
第386章 汪汪汪
天下承平已久,或有匪災,但正兒八經的攻城活著的人都不曾見過。昨夜兵刃之聲,驚的民眾一夜未睡。城外的百姓更是恐懼,生怕徐景昌被打跑了,他們新得的地就做了廢。懸了一夜的心,早上方聽得說打了勝仗,都道一聲佛。唯有養鴨子的張大幾人哭喪著臉,在城中亂竄,欲尋庭芳。
庭芳早去了軍營,城外打掃戰場救助傷員,張大幾個人遍尋不著,好容易尋著了翠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道:“榮姑娘,鴨子都沒了!沒了!”
翠榮唬了一跳,忙問道:“怎麼回事?”
張大哭道:“昨天夜裡來的水匪,早摸清了路數,先下船抬了我們的鴨籠去,鴨蛋顧不上,打的打踩的踩,我們叫嚷起來,城裡的駐軍才聽見。我們幾個人七八千隻鴨子都沒了!鴨子最聰明,識得回家的路,天亮後通沒見幾只回來。今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還請郡主拿個主意!都八月了,再養來不及,我們今冬怎麼過年?”
翠榮聽聞,臉色十分難看,今年的鴨子已是簽了契,沒了倒能做明年,可庭芳面上怎生掛的住?本就與劉永年不對付,叫他看了足足一場笑話。再則之前的鴨蛋都做了鹹鴨蛋,等著最後一批育種,待明年擴大規模。
今年風調雨順,庭芳擔心穀賤傷農,已點了府庫的資金預備買糧,暫存到青黃不接時,往外省賣去。故百姓一年騰出了手,少不得吃點子肉。下剩的鴨子不愁銷路,哪知竟叫人捉了去。不單如此,沒了鴨子,果蠅廠那處就得停工,不然那麼多果蠅幼蟲與誰吃?翠榮心中默算了一回損失,立時恨不能宰了那蔣赫!暗罵那光棍,有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喊打喊殺的?你能打的過嗎?打不過自己損失了人馬錢糧,還害的她們丟了鴨子,腦子有病!回去就病死了吧!省的禍害旁人。
張大見翠榮咬牙切齒,哭喪著臉道:“榮姑娘,你說該怎麼辦?”
翠榮道:“郡主出門去了,待她回來我報與她知道。只養殖一事最看天時,今年只怕鴨子是不成了,我想想尋別的事讓你們對付過今年吧。”
養鴨子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家子一年的營生全指著那點子出息。既是承包,本金就得自己出。才遭了水患,幾大家子或是掏空了家底,或是舉債,東山再起談何容易?明年鴨崽兒都未必買的起。再做旁的,來錢不如經商快,什麼時候才能攢足了本錢再來?養鴨子都得挑河邊水塘,待攢夠了錢地方被旁人佔了也是無用。想著前路茫茫,張大一個糙漢子蹲在地上痛哭,跟著同來的幾個人亦是抽泣不住。
翠榮勸道:“鴨子總要晚間才歸,你們且回去等著,或有些能回來的也未可知。”
另一個養鴨子的錢癩子抹著臉道:“女人們在家等著。”說著又落淚,“還說賣了鴨子得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