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兵再點頭。
那人從挎包裡拿出一張紙,扔給趙總兵:“交通規則!違背了要罰款!不肯罰的杖一百!不懂的可諮詢路邊的交警。”
趙總兵忍不住問:“什麼是交警?”
那人指著不遠處一個拿著小旗子的人道:“穿那樣衣裳的就是交警。交通警察。”
趙總兵又問:“那你呢?”
那人道:“我城管啊!不然那些小商小販們肯那樣老實,不敢過線?”
趙總兵看了看他的身形:“我以為你當兵的。”
那城管頓時垮了臉:“我沒選上才做了城管。當兵的餉銀比我們多一倍,還有知事教識字。有了軍功再考過了文化,就可以當官了。”
趙總兵笑問:“當軍官?”
城管道:“看情況吧,也有受傷退役,考過了文化、算術、策論等幾科的,去做縣令了。”
趙總兵皺眉道:“退役的兵丁當縣令?”
“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你是不知道想當縣令得考多少回。多半就是去當胥吏了。唉,那題目難的,上考天文下考地理,還有那什麼鬼邏輯題,看得人頭皮發麻。整個江西的秀才都哭爹喊娘,我們郡主啊……”城管痛苦的擺擺手,“算了,不提也罷,橫豎我這種學渣是考不上的,死心了。”
趙總兵今日盡聽新詞,又問:“學渣是什麼?”
城管撇嘴道:“學渣就是沒文化唄!學霸就是學習好唄!學霸能當官,學渣只能當城管!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說話間,城管突然跳起,大喝一聲,“賣燒餅的,你過線了!我警告你,再過一次我要你上黑名單,三日不得出攤!聽見沒有!”
賣燒餅的小販陪笑道:“換煤,挪一下推車,不是故意的。”
城管怒道:“過線被馬車撞死不管賠,若有損失,還要你一力承擔!我嘴巴都喊幹了,你特麼少給我裹亂!我要被扣了年終獎,我跟你沒完!”說著揮著棍子,大步流星的巡視地盤去了。
趙總兵見城管跑遠,便信馬由韁,學著騎毛驢的女眷往右邊靠行,將路中間留給跑馬之人。二百個親兵默默的排著隊,一個跟一個,慢悠悠的走著。沿路交警站的筆直,趙總兵心道:雖不是兵丁,卻可做預備,如此素質,若有人進攻南昌,這些什麼城管交警即刻進入巷戰。暗讚一句:好手段!
再仔細看去,比城管交警更強悍的,是整個城池的條理。大路上數條白線,無人敢越雷池;路旁的房屋皆一模一樣,比軍營還規整。如此潛移默化,稍加訓練,便可全民皆兵。趙總兵的眼神複雜,他以為庭芳並無軍事長才,看來是他想錯了。庭芳比他想的還要強的多的多。怪道昭寧帝那熊孩子怕成那副模樣。
一匹馬從身邊掠過,趙總兵本能的用眼光一掃,那馬已絕塵而去。卻是在前一個路口,等過了奇怪的燈,又掉頭回來,跑了一圈,再從他身邊跑過。這回趙總兵聽見了一聲清亮的口哨,登時反應過來,他居然被調戲了!
南昌的女眷都如此大膽嗎?趙總兵深吸一口氣,裝作沒看見,女子一聲輕笑:“好俊的兒郎,你打何處來?”
趙總兵目不斜視,直接當其不存在。
女子死皮賴臉的道:“嘿,別害臊啊。在南昌城裡看到比我們儀賓還俊的不容易。你叫什麼名字?家鄉在何處?家裡有無妻兒?”
趙總兵唰的一下抽出馬刀,抵在女子額頭正中:“滾!”
女子控馬後退了幾步,悻悻然的道:“小氣!”見人不好惹,騎馬跑了。
親兵迎上前,低聲道:“總兵,這城裡很是古怪,莫不是撞客著了?”
趙總兵道:“你想多了。”說畢,不再看城中風景,一拉韁繩,馬立刻小跑起來,併入中間跑馬的隊伍。隨眾人停在奇怪的燈錢,趙總兵隨便抓了個路人問了都指揮使衙門在何處,直奔目的而去。
都指揮使司的牌匾與別處無二,前頭卻截然不同。巨大的廣場,錯落有致的種植著樹木、裝點著山石,其間散落著石頭做的桌椅。不遠處有個小戲班唱著曲子,周圍稀稀拉拉的圍著一圈人看戲;孩子們尖叫著瘋跑,老人們怡然自得的說著閒話;亦有小攤小販,圈在白線裡賣東西。冬日的陽光溫暖著大地,趙總兵停在廣場上許久,心念一動:天下何時能皆如此地般安詳?
親兵們跟隨一路,不比趙總兵之沉穩,心中都已是驚濤駭浪!他們或是軍戶,或因生活艱辛從軍,在苦寒的大同滾到今日,從不曾見過此間景象。若真有天宮,莫不就是眼前的模樣?陽光下的玻璃燈罩反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