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依次在領頭的幾位女官面上掃過,她輕聲道:“——明白嗎?”
站在前頭的幾位女官都上了年紀,見識也廣,眼見皇后連消帶打除了秦氏,再見她恩威並施的手段,禁不住暗自打戰,低下頭,齊聲道:“奴婢明白。”
“既如此,本宮便不再多說什麼了,”青漓目光溫和的四下一轉,吩咐道:“秦尚宮進了掖庭獄,張王二位尚宮也是緊隨其後,既如此,本宮便令女官陸氏與王氏繼任尚宮,諸位可有異議?”
陸女官是當初被皇帝分派到她身邊的,王女官則是青漓帶進宮的,昔日董氏的陪嫁丫鬟,二人都算是自己人,閱歷年歲也足,青漓很放心。
至於鶯歌與玉竹,畢竟年歲還小,驟然空降過去,眾人即使是嘴上不說什麼,只怕也未必信服。
一眾女官聽了皇后一席話,便知她並非可以輕易糊弄,心下自有一本賬的,也就未曾表露出任何異色,依次向新任的二位尚宮致禮,方才告退。
回去的時候,玉竹臉上不免有些不認同,輕聲問道:“娘娘當真要留下她們嗎?秦氏與張王二人在六局二十四司中多年,她們跟在身邊,奴婢只怕……”
“有什麼好怕的,”青漓步子慢,語氣也緩:“樹倒猢猻散,自古以來的道理,秦氏與張王二人都進了掖庭獄,她們除非是傻的,才會繼續跟從,可你再想想,能在宮中多年,混到一局一司首位的人物,哪裡會有傻的?”
“更不必說,本宮是皇后,便是秦氏還活著,只消一個身份壓過去,也能叫她喘不過氣來,憑什麼同本宮鬥呢。”
“娘娘只怕另有一層想法,”鶯歌壓低聲音,笑嘻嘻道:“娘娘雖說不再計較此前之事,可她們之中,恐怕有人未必肯信。
皇后畢竟是皇后,宮人也畢竟是宮人,但凡那一日娘娘心血來潮,想收拾她們了,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方才娘娘都說了,若是想出宮的,便只管出宮去,那些心中自覺有鬼,壞事做多的人,只怕就會趁機出宮,遠遠離開這裡了。”
鶯歌的性子素來穩妥,心思也細緻,青漓在側聽了,笑容中便露出幾分讚許來:“鶯歌心細如塵,玉竹要好好學著。”
“怕是學不成了,”玉竹有意逗趣兒,便頗有些苦惱的蹙起眉:“奴婢都一把年紀了,從何學起呀?”
“偏生你會作妖,”青漓搖頭失笑:“罷了罷了,不說這些,恪太妃怕是等急了,咱們瞧瞧她去。”
“奴婢就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玉竹嘟囔道:“如沈張二位太妃那般,踏踏實實的過安生日子,不好嗎?做什麼非得找茬兒,叫大家都不痛快。”
“她這樣倒是也好,”青漓低頭瞧瞧自己未曾凸起的肚子,笑的極溫柔:“孩子出生之前,將那些容易壞事兒的一鍋端了,我也能安生下來,好好的養胎。”
“恪太妃,”青漓搖頭冷笑:“——但願她別蠢得太厲害。”
第91章 狠厲
恪太妃往宣室殿去的時候; 本是一腔怒意的; 可是出了自己的宮門口; 一路瞧著秦宮中那些空蕩蕩的宮殿,不覺又生了幾分膽怯。
先帝在時,她與七王便是接近透明是人物; 反倒是沈張二位太妃; 藉著美貌的優勢; 頗得先帝寵愛。
那時候,那些由上而下俯視她的高位嬪妃; 只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留到最後的居然是沈張二人,與隱形人一樣的她。
要不是因為自己家中無人; 兒子又是這個光景; 沈張二位太妃生的是女兒,只怕她們三人也會步上那些高位嬪妃的後塵; 一道送了上路。
可命運之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準呢。
說到底,先帝僅存的三位太妃之所以得以存留; 並不是因為她們的手段有多厲害; 而是因為她們不曾摻和在當年的奪嫡之中去。
寒風料峭; 毫不留情的刮過恪太妃的面容,叫她禁不住打戰的同時,一直熱氣騰騰的頭腦,也猛地清醒了幾分。
皇帝那樣寵愛皇后; 不僅僅給予她同居一殿的殊榮,更是連選秀的意思都沒了,這份兒榮寵,委實獨一無二的,不敢說是後無來者,至少也是前無古人。
元貞貴妃那般盛寵,英宗宮裡頭的鶯鶯燕燕不也從沒有散過嗎?
前些日子,元城長公主帶了自家小姑入宮,豁出臉皮去謀取一條出路,這還是獻美人兒呢,結果卻被皇帝與皇后一道掀了臉皮,至今都抬不起頭做人,更不必說連帶著被牽連的靖安侯府了。
再者,沈太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