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般人家無甚區別,繞過壁牆,就見開闊一處明堂,方形青磚鋪地,大缸鼎立中央,正前四門大開一間堂屋,應該是待客之所。
“張掌櫃是自家人,大爺就在後院,放了箱子就帶你去。”崔錢來拐進穿道時這般說。
張百齡連連點頭,不被為難,反受青睞,這句話說的他分外受用。
站在明堂一盞茶的功夫,崔錢來就出來了,卻是要帶他去見夫人。
張百齡一聽,不由自主的去撫了下衣襟,整整頭冠後才含蓄一笑道,“那就麻煩管事帶路。”
“好說,好說。”崔錢來笑的和樂,當先帶著人進了穿道。
安家新宅修的不算繁複,外觀與普通富戶無甚差別,只是過了外院,裡面豁然開朗竟然是一處田地,以大槐樹為中心,田窪自成格局,其上搖搖曳曳種著諸多植株。四周圍皆用高低房舍擋去了視線,若不深入其中,無人能窺探其密。
而進來時明明燥熱襲人,到此地界,卻受清風吹拂,綠意盎然盈滿眼底,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從肌膚滲人心底,心馳神搖之際大有如風化去的飄渺。
當初招百草堂掌櫃時,明說是要一個會寫會算鎮的住場的,藥材什麼的,懂不懂不是重點,他從他舅舅那裡得了這個訊息,才大著膽子去自薦,後頭被選上後,也是真不敢就這麼一點不懂的去了,找了鎮上的醫藥鋪老掌櫃,套著交情,出了筆錢,好歹把那些常見的藥材認了個七七八八。
但到了這裡,他覺得他學再多也是沒用,根本不識一株,憑他的記憶,他不認為有混忘的可能,而是確定從沒在藥材鋪掌櫃那裡見過。
正自出神,忽聽身邊崔錢來開口道,“夫人和大爺都在前頭樹下呢,您趕緊過去。”
張百齡回神過來,趕緊抬頭看,果見前方大槐樹底下,擺著一張石桌,高大男子端坐,正用藥杵搗弄著一隻石臼,低垂著臉,看不出神色。
而旁邊就近坐著一個女子,白衣素服,單挽著髮髻,全神貫注逗弄著石桌上兩隻雪白小獸,玉指纖長,膚若凝脂,若不是旁邊有位氣勢威嚴的男子壓著陣,恍恍惚就是那小獸幻化的女子形態,端的是貌美如花,如妖似魅。
吱,吱,吱…。。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破了沉寂,有個黑色身影,從槐樹上倒掛而出,眼見著就要落在女子頭上。
張百齡乍見這一出,也是驚嚇了一身冷汗,正要出聲提醒,就被橫生而出的一隻胳膊給亂扔了出去。而那女子順聲看來,似有怪責推了男人一記。上身微微後倒,順手從桌上果籃裡取了個青果,向那黑影落地處投擲了出去。
那黑影落地後顯出猴形,靈敏的接住青果,叼在口中,揹著男人張揚舞爪一番,快速的竄回了槐樹密枝裡。
張百齡早就被前前後後鬧得這幾齣給看呆了去,等到石桌上的人看過來時,他都沒能回過神來。
木頭抬頭看了他新任的掌櫃,當下陰沉了臉,藥杵重重在石臼裡敲了一下。安彩早見前面來人,只是中途被黑猴兒打斷,如今才有空好生端看了起來。
張百齡是劉善元親自舉薦,本想帶到村裡讓他們見見,當時安木剛好上了山,安彩怎麼敢,就被耽擱下了。後頭還是安木去了鎮上,抽空見了一面,當時,他已經作為百草堂準掌櫃,搭臺子搭了大半個月,於是那一場見面也就只是純粹的認人。
而安彩作為百草堂真正實施者,對於這個直屬手下是第一次見,以往都是透過柳三娘,確實也如她所說的文雋俊秀,朗朗之姿,做個藥材店的掌櫃真正是可惜了。
安彩心下滿意,到不想他為難,有心提醒了一句,“你是張掌櫃吧。”
“是,是,大爺,夫人安好,不才正是張百齡。”張百齡急急低頭作揖,剎那間已經被大爺盯視了一眼,真正是憾怕到倒吸冷氣不止。
“哦,不錯,”安彩終是忍不住誇讚了一句,預料中的周邊冷氣升騰。
安彩早就習慣了,眼都不眨繼續道,“我要的東西,都送來了嗎?”
“送來了,交給崔管事收了,我過去找他要。”張百齡到沒想過她現下就要,轉身就去搜尋崔管事的蹤跡,可惜此地他實在不熟,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更不知道他們把箱子搬去了哪裡。
“你不用去了,黑子。”安彩叫住他,朝著樹梢處叫喚了一聲。
有一顆果核先被扔了出來,隨後黑影蕩著樹梢,倒垂露出佈滿黑色長毛的猴臉,吱吱叫了幾聲,一個大晃,直接從張百齡頭頂越過,轉眼就在了百米外。
崔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