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酬的時候。
這幾年她一直在原籍老家,更是完全淡出了京城的社交圈,此時應對起來,難免捉襟見肘。
可上流婦人的社交圈,永遠不缺長袖善舞之輩。杜霜醉幾乎不用怎麼陪笑討好小意,就有人湊過來和她搭訕。
從天氣到服飾,三五句話之間,各自便熟稔起來。敘過年齒,周圍的人便姐姐妹妹的叫成一氣。
杜霜醉只覺得好笑。當初穆氏還不是面上帶笑,姐姐妹妹叫的親熱?可背後算計起她來,一點都不手軟。杜霜醉遠沒有當初那麼單純,更多的時候並不參予,只是旁觀,看各人戴著偽善的面具,扮演著最良善的角色,演繹著最可笑的鬧劇。
杜霜醉只覺得自己經歷慘痛,可在別人眼中,實在是個傳奇角色。想她以名不見經傳的從四品侍郎家兒媳的身份,卻一度成為京城中的焦點,著實讓人慨嘆。
按理說她也是錦衣玉食,卻成親不足一年,就去了佚梅庵帶髮修行,眾人難免起疑。背後的八卦尚未扒出,又傳出她欲與樓家和離。和離不成,便遠遁原籍,這一沉寂就是三年,也不過才不再成為眾人口口相傳的話柄。
哪成想一朝樓家勢頹,闔府幾乎無一人能倖免,偏她安然無恙,又一躍成了林暮陽的姨娘。
誰不好奇?誰不妒嫉?
要知道,林家可是在京城權貴之中數得著的人家,而林暮陽又有助當今福平帝登基的豐功,他幾乎就是皇帝跟前紅人的典型,哪怕只是他的姨娘,那也不是誰都能肖想的。
再說,林暮陽最近幾年不近女色,幾乎成了京城裡的佳話,誰不想打聽打聽,到底這杜霜醉何德何能,讓讓林暮陽寵愛非常?
因此總有人狀似無意的提到她的過往。
旁人便都熱切的凝注著她,想從她這兒得到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杜霜醉只一句“往事已矣”來推搪,表示往事不堪回首。她的嘴緊的和蚌殼一樣,眾人苦撬不松,也只能怏怏而退。
又有人問起林暮陽的種種。
這回杜霜醉就不能敷衍了,她自然只揀平日裡林暮陽的溫良的品行宣之於眾。眾人就又是羨慕又是妒嫉的望著杜霜醉,就差扒開她的腦仁,看看到底她與別人有什麼不同了。
一天下來,杜霜醉光顧著應酬,正經午飯沒能吃好,倒是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回府時難免心神俱疲,好在林夫人並不為難她,一回林府,便道:“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歇了吧。”
杜霜醉便喏喏而退。
她可不覺得林夫人會拿林暮陽的親事和她商量。儘管林夫人一直在眾位夫人之間周旋,可她那雙利眼壓根就沒放過任何一個出席許家宴會的淑女。
她固然欣賞林夫人,可也沒想到,不過一場普通的宴會,她竟然這麼快就替林暮陽把親事定下了。
林暮陽這天回來的格外晚。
從他沉重的腳步,杜霜醉就能分辯出他的脾氣不大好。
果然,不曾進門,先聽見門外丫鬟的低叫,接著是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麼重重的摔到地上。杜霜醉放下手中的書,狐疑的望向門外。
林暮陽喝醉了?摔倒了?
還以為他最近頗為收斂了,大有浪子回頭之勢,誰想到這麼快就故態復萌?又有什麼事刺激到他了?
杜霜醉正想著迎出去看看,才起身,就聽見門怦的一響,被林暮陽踹開了。他黑沉著一張臉,大踏步進來,身形穩健,步子端正,沒有一點醉意。
杜霜醉也就沒動,只詫異的望著他,問:“你這是又怎麼了?”
林暮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瞪一眼杜霜醉道:“明知顧問。”
杜霜醉也就替他斟了杯茶遞過去,笑笑道:“是你的親事有著落了?”
“何只是有著落,不出三天,娘就要換了庚帖,合了八字,納采納吉,想來不出三個月,就要把媳婦給我娶回來了。”
杜霜醉忍不住幸災樂禍的道:“喲,夫人行動還真快。”
林暮陽白了一眼杜霜醉,灌了一大口茶,將茶碗一擲,仰頭問杜霜醉:“你今兒也去了,都瞧著誰好?”
杜霜醉敷衍的道:“自然各個都是好的,環肥燕瘦,各有特色,可大體上都是姿容秀麗、溫婉賢良之輩,不管是誰,都堪當三公子之妻。”
林暮陽一針見血的道:“各有特色,就是毫無特色,除了相貌上不太一樣,剩下的沒什麼不同罷?所謂溫婉賢良,不過是段呆木頭,所謂的靈動機巧,不過是自以為是、自作聰明,所謂的活潑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