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話可說。
這就是命吧,是劫數吧。
便是她是他親孃,兒子心中有芥蒂,她也沒法強壓著兒子和媳婦同床共枕。
老夫人瞧著許夫人,輕嘆道:“委屈你了。”
許夫人靜靜的一笑,道:“母親這話,讓媳婦無地自容,明明是媳婦偷懶,委屈了母親才是。”
老夫人見她無意藉此討得什麼好兒,也便揭開這一章,道:“你也累了這麼多年,享享清福也好,等同鸞離京之後再作打算。”
第149章、扒灰
同鸞是侯爺許懷鳳的字,老夫人這樣說亦是常理。
不管怎麼說,兩夫妻難得團圓,家裡可謂是雙喜臨門,斷斷沒有媳婦因著自己心裡不舒服,便拋下家不管,侯爺不理,兒子不顧,便只去佚梅庵供奉什麼菩薩的道理。
許夫人一向識大體,不管受什麼委屈,從不曾在許老夫人跟前失了禮數,都是以大局為重,從不曾耍過小脾氣,這也是許老夫人看她較為順眼的重要因素之一。
可不料今日許夫人竟一反常態,直言道:“十六就是好日子,媳婦已經查過黃曆,除此本月都無吉日。我與侯爺結縭數載,又非少年夫妻,與虔心孝敬菩薩比,夫妻團圓倒在其次,因此媳婦今日便要出發去佚梅庵,特來跟母親告假,還請母親允准。”
許老夫人難得的動了火氣。
給臉不要臉,非要由著性子作,她也算好話說盡,這做兒媳婦的還是不領情,罷罷,那就去吧。
許老夫人揮手放行,許夫人無視她難看的臉色,徑自收拾了包袱,款款出門。
許七親自將她送到佚梅庵。
許夫人道:“你不惦念我,這麼多年,沒什麼可以再讓我動心動氣,只除了你。娘知道你會好好照顧自己,我也一樣……”
七郎就算不為了他自己,不為了她,也會為了杜家二娘子好好保重自己。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挺悽惶的,自己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還沒指望他怎麼替自己爭光露臉、體現孝心呢,轉眼他就有了心儀的女人。
而且為了心儀的女人,他是什麼都豁得出去,她這個做孃的竟是說不出來的妒嫉。
想到杜家二娘子,許夫人問許七:“這些日子一直不曾聽你說,到底她如今怎麼樣了?”
許七唇角含笑,道:“不日即知。”
許夫人又氣又笑道:“你我賣什麼關子?”可許七不肯說,只一副神神秘秘。日後必有驚喜的模樣,許夫人也無可耐何。
許七不可能在佚梅庵多停留,一等許夫人安頓已畢,便打馬回了城。
許夫人稍事休息,便親自去大殿給菩薩上了香,又和主持略事寒暄,回頭便沐浴焚香,極為虔誠的抄起了佛經。
許是這裡清淨,許是離了塵世煩擾。許夫人難得的睡了個安穩的好覺,一大清早便在滿是清香的空氣中醒轉,梳洗已畢。不急著傳素膳。先出了院子隨意走走。
佚梅庵不大,一共不過二十幾個尼姑,幾重大殿後便是尼姑們的住所,這會天雖早,卻已經有尼開始灑掃庭院裡的落葉。
許夫人初時還沒在意,只是聽著這掃帚觸動落葉的沙沙之響。如同天籟,難得的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寧靜,不由的輕吁了幾口氣,抬眼望向天空,見晴空萬里。澄澈無雲,只覺得心襟開闊。十分自得。
等她欣賞夠了,在石凳上坐下,自有丫頭們奉上香茶,她端起來輕抿了一口,視線落到那名灑掃庭院的尼姑身上時,不由的微微一怔。
她雖穿著寬大的青灰色僧衣,頭上戴著同色的尼帽,卻顯見得不是這裡的尼姑。尼帽下分明是一頭黑亮的秀髮,和著微薰的秋風,露出那麼一絲半縷,在風中輕漾。
許夫人便咦了一聲。
那尼姑已經灑掃完畢,倒拖了掃帚回身,迎上許夫人狐疑打量的視線,也是一怔,隨即便輕放掃帚,上前施禮:“許夫人——”
真是人生何不處不相逢。
許夫人感慨著,道:“樓,呃,杜二娘子,怎的你在這裡?還是這副打扮?”
杜霜醉輕淺一笑,道:“恕霜醉僭越,敢問許夫人又因何拋下榮華富貴,來此僻靜荒野之地呢?”
許夫人並不覺得這話有多大逆不道,反倒愛屋及烏,生出兩分通透的歡喜來,笑道:“紅塵喧譁,此處清淨,我是知天命之年,來此靜養不為過吧,倒是你,花信之年,何以做出世之人的打扮?”
杜霜醉道:“夫人心胸豁達,並無濁念,是以霜醉雖然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