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巴掌甩的力氣有點大,樓春平又猝不及防,一時竟沒顧得上躲,只覺得左耳嗡嗡作響,左頰生痛,一時竟聽不清樓仕標在說什麼。他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好不容易才能蒙林暮陽青眼,幾次三番與他攀附結交,才得了他一回笑臉,怎麼到了爹這,二話不說先來了一個大耳括子?
樓春平愕然的望著樓仕標,顫著唇喃喃道:“爹,你為什麼打我?你為什麼?為什麼啊?”
樓仕標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樓春平,道:“信南候是什麼人家?也是你輕能沾手的?現在朝堂風雲變幻,不定什麼時候就翻天,你竟然還敢往跟前湊?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要倒也罷了,這一大家子人呢,你都不替他們想想?”
這一番話把樓春平說怔了,他捂著臉,眼睛腥紅,不解的望向樓仕標,道:“什麼朝堂風雲,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林三爺雖說也是嫡子,可他不過是個世襲的五品武官虛職,平素又不點卯,又不當著,兒子不過是和他走的略微親近了些,怎麼就給闔家招禍了?”
“你,你這個孽障。”樓仕標簡直無話可說,他點著樓春平,嘆氣道:“就說你不學無術,你還不服,平時叫你多讀些書,你不肯,整天就知道在脂粉堆裡打晃,淘空了身子不說,現在連腦子都不靈光了,給老子滾,回你的脂粉堆裡好好反省去。”
竟是再不聽樓春平說話,喝命小廝直接把他攆了出去。
樓春平一頭霧水,越發混沌,可他一向嬌寵,如今被父親甩了老大一個耳括子,又氣又惱又羞又憤,當著父親手下的小廝,斷然不敢做出委屈之狀,挺直胸背,甩開小廝,大步回了自己的平潮居。竟是連樓夫人那兒也不去了。
樓春平才進院子,就見幾個隱在暗處的小丫頭慌不擇路的折身就跑。要是平時倒也罷了,可他今天氣不順,看誰都不順眼,喝令一聲“站住”,上前揪住個反應略遲些的丫頭,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那小丫頭嚇的腿都軟了,眼前發花,金星直冒,抱頭跪在地上直喊:“三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其餘的小丫頭哪裡還敢再留下來瞧熱鬧?趁著機會早就脫身跑了。
樓春平一把拎起小丫頭,眯著眼藉著廊下的燈籠微光,看清是東廂晴珠身邊的小丫頭,便喝問道:“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做賊呢?說,不說清楚,爺今天剝了你的皮。”
小丫頭哭的一臉鼻涕,也不敢抹,仰著臉可憐兮兮的道:“是晴珠姑娘叫奴婢在這候著,若是三爺回來了便給她報個信兒……”
樓春平哼一聲,將她一搡,道:“你說的可真?”
“奴婢不敢撒謊,確實是晴珠姑娘叫奴婢來的,三爺幾天沒去瞧過晴珠姑娘,姑娘都瘦了。”
樓春平的心情略微好了些,可一想到晴珠大著肚子,便是去了,什麼也做不了,他又沒興致了,只揮揮手道:“爺忙著呢,等到有時間了自然去看她,滾吧。”
小丫頭從地上爬起來,狼狽的逃躥而去。晴珠對她雖好,可自己的小命要緊,橫豎話是帶到了,只是臉上捱了兩個耳括子,顯見得明天見不了人了,好在晴珠打賞倒還大方。
樓春平眯了眯眼,四下一望,見黑影魆魆,一個人都不見,不由的又是勃然大怒,喝道:“人都死哪兒去了?”
杜霜醉站在門口,緩緩踱步過來,遠遠的給他行禮,道:“不知三爺歸來,妾身多有怠慢,還請三爺勿怪。”
樓春平見是杜霜醉,雖然心情照舊不爽,甚至更加鬱悶,可總好過一個人不在跟前,讓他連個遷怒的物件都沒有,因此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杜霜醉,徑直朝她走過去。
晴雨和晴暖在杜霜醉身後,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這三爺不定打哪兒灌了黃湯受了氣,一進門就殺雞儆猴的,旁人都不敢上前,偏自家奶奶主動往前湊,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如霞等人聽說樓春平進門就發脾氣,原本還想出來獻勤、撒嬌、告狀呢,此時都歇了心思,見杜霜醉挺身而出,各個面露慶幸之色,心中難免幸災樂禍,巴不得杜霜醉也挨三爺一記窩心腳,那才叫痛快呢。
杜霜醉並沒退卻,藉著燈光朝著樓春平望了一眼,輕聲慢語道:“三爺有了醉意,又吹了風,只怕此時心裡不大暢快,晴雨,去替三爺泡杯醒酒茶來。”說時微微往旁邊一側身,道:“請三爺稍等。”
不管她是什麼意思吧,好歹對他沒有惡意,樓春平也就順勢進了杜霜醉的屋子。他才坐下,晴雨已經端上了泡好的茶,他揭開,一股沁香襲來,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透著舒服坦。他不由的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