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堆起笑,還沒等上前呢,杜嫂子已經下了臺階,特特的大聲道:“晴雪姑娘來了?”意在知會屋裡人。
晴雪臉上的笑就是一僵,因此只簡短的“嗯”了一聲。
杜嫂子算什麼東西?自己和三奶奶親近那會兒,別說是這樣的小廳,就是奶奶的寢室,自己還不是想進就進?
可三奶奶不知怎麼就和自己疏遠了,反倒和杜嫂子這個粗蠢的女人親近起來,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晴雪怎麼思,杜嫂子不管,她上前拉住晴雪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含笑道:“還沒給姑娘道喜呢,大喜啊。早先就瞧著晴雪姑娘不是尋常人,冰雪聰明,又心思靈巧,如今果然應驗了,以後跟著三爺前程似錦,可別忘了提攜咱們這些舊人……”
晴雪不禁有點小得意。那倒是,她自恃容貌上乘,心氣一直就高,從來就沒甘心只當個丫鬟。
她杜嫂子再得勢,也就這麼幾年,杜霜醉又不是當家奶奶,便是杜嫂子成了外院的管事媽媽又如何?在這府裡還是得看碟下菜,低聲下氣,四處陪笑臉。
自己則不一樣,跟了三爺,將來便是半個主子,杜嫂子見自己那是要端端正正的行禮,恭恭敬敬叫一聲“姨奶奶”的,便是老爺、太太、大爺、大奶奶、二爺、二奶奶也不敢小覷自己,想要搓愣自己,也得先琢磨琢磨。
晴雪便傲然的一笑道:“杜嫂子竟會打趣人,八字還沒一撇呢。”
杜嫂子在心裡啐了一口道:“八字沒一撇,這等姨奶奶的架勢是打哪兒來的?只怕早盼著有這一天呢吧。人就怕自甘下賤,她非要順著下坡出溜,別人也拉不回來,還是順她去吧。”
晴雪將自己柔嫩的手從杜嫂子粗糙的手心裡抽回來,問道:“奶奶在呢?”說著也不等杜嫂子回話就要往廳裡走。
杜嫂子一把扯住晴雪的手腕,陪笑道:“晴雪姑娘,奶奶在廳裡說話呢,你若有要緊的事,容奴婢先進去通稟一聲兒。”
晴雪的小臉呱嗒就落了下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杜嫂子道:“杜嫂子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了?我打小就在姑娘身邊服侍,什麼時候要見姑娘,還輪不著嫂子說了算吧?”
她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自己動手動腳?這是自己好性兒,但凡烈性一點的,早一耳括子扇過去了。
杜嫂子遮掩起心裡對晴雪的不屑,也收了笑,一本正經的道:“晴雪姑娘也說是打小就跟著奶奶的,更應該懂得此一時彼一時,您那會兒什麼身份?這會兒什麼身份?若是讓奶奶知道奴婢讓你自己掀簾子時去,這不是打奴婢的嘴嗎?”
話裡話外都透著對晴雪的尊敬。
但凡她是個有臉的,就應該知道,現在她不再單純的是奶奶身邊的陪嫁大丫鬟,她想親近奶奶,也得奶奶願意親近她才成。
可剛才奶奶吩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這院子可是全都交到自己手裡了,若出點差池,便是辦事不力,她也沒臉再待下去。
晴雪冷笑一聲,甩開杜嫂子的手腕,道:“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清楚,只是不知道杜嫂子又是個什麼身份?”
面對著晴雪的輕蔑,杜嫂子也不以為忤,她結結實實的站到晴雪跟前擋住去路,淺笑道:“奴婢就是奶奶跟前的一個小管事娘子而已。”
“哦,原來杜嫂子知道啊,我還當什麼時候奶奶新養了一條忠實的看門狗呢,這狗最是不會看人臉色,逮誰咬誰,沒的瞎吠吠,除了讓主子煩就沒別的用處。”
杜嫂子咬了咬牙,心道:你罵我是狗,可你自己又是什麼好貨?
但她不願意和晴雪起衝突。真鬧起來,三奶奶也未必給她出頭。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是廢物是什麼?若再因此惹惱了三爺,連帶著讓三奶奶也受了三爺的排揎,她可就真的罪過大了。
杜嫂子還是陪笑道:“晴雪姑娘好利的一張嘴,奴婢原是好心好意的想替你通稟一聲,你倒罵起奴婢來了。您慢走,奴婢給您掀簾子。”
杜嫂子說著果然轉身就走。
晴雪跺跺腳,心道:橫豎自己早晚是三爺的人,早晚是姨娘,就算杜嫂子說話陰陽怪氣,可那也是她說的,不是自己逼她的,誰也挑不出自己的不是來。
當下便緊跟著杜嫂子上了臺階。
到了門口,杜嫂子道:“奶奶,晴雪姑娘來了。”
晴雪這回沒敢冒昧的往裡闖,老老實實的待在門口。就見門簾一挑,晴雨走了出來,看向晴雪問道:“你不服侍三爺,到這來可是三爺有什麼事?”
這是挺平常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