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琵琶擋在了那丫頭的身前,杯子應聲而碎,瓷片灑了一地。
“沒有家裡人指使,那是誰呀?”蘇凌看著那身手敏捷的丫頭,就像是早就看透了一般,意外的冷靜。
彈琵琶的人沒料到蘇凌會這麼快就發現了,一時之間倒是躊躇,只是定定地看著蘇凌。
蘇凌實在懶得與她周旋,也想不出來這世上還有誰要與她過不去,三言兩語之間已經動了殺意。
那姑娘把心一橫,卻忽而雙膝跪地。
蘇凌歪了歪頭,這是要跪地求饒?
這就有點犯規了啊。
“蘇姑娘,你可知道,我們教主找了你整整一年了?”
蘇凌的眼睛很迷茫,像是腦子裡根本就回憶不出來這個人一樣。
那個丫頭心裡一沉,卻還是繼續說道:“我以前在魔教的時候,見過姑娘,實在不忍教主這般痛苦,因此斗膽,想要留下姑娘。”
“顧星移?”蘇凌卻問。
她終於記起了這個人。
記憶力日漸衰退,許多人開始變得面目模糊起來。
但是顧星移是誰,她還是記得的。
“你說,他想見我?”
跪在地上的丫頭摸不準蘇凌的心思,當下也只好拼命的給蘇凌磕頭,咬著牙,“請蘇姑娘不要覺得冒犯,我們魔教絕對沒有惡意的。”
蘇凌笑了笑,“魔教居然還在啊,穆雲瀟手段可不怎樣。”
“魔教……現如今的確不在了,但是還是有些舊日的弟子,甘願留下來。”
“好啊。”
她看見那丫頭愕然抬頭看她,又耐心地重複一句,“既然你們教主堅持要見我,那就見一見好了。”
見一見,也不見得會少一塊肉。
趁著那姑娘還在發愣,蘇凌揮了揮手,“你唱歌還不錯,下次記得配一把好的琴,下去吧。”
其實某些事情停留在一個永恆的時刻,反而會比之後的支離破碎好很多。
人活在世,總要有個念想,這些故人,就是念想。
顧星移很快就來到了江南。
彈琵琶的姑娘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
就好像追逐明月的繁星,在人類的眼裡看起來是觸手可及,可是實際上卻差了幾個銀河。
這一年以來,不死心的尋找蘇凌,將整個王朝幾乎都要翻遍了,如今很有些近君情反怯的意思。
他見到蘇凌的時候,蘇凌雙臂穿過自己的腦後,仰在了亭子裡的欄珊上面,眼睛微眯著,一隻腳點在了地上,點一下晃一下。
看起來,愜意又悠閒,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打擾到她。
察覺到了顧星移的腳步聲音,蘇凌坐了起來,對著他笑了一下:“聽說你想要見我。”
彩色全部褪去,世界變成了黑白,只有蘇凌明亮的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眼睛。
顧星移點了點,嗓子有些發乾。
蘇凌歪歪頭,“這不是見到了?”
所以沒事了吧?
顧星移又搖了搖頭。
蘇凌卻笑了起來,“你這人,好像越來越奇怪了,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要怎樣呢?”
這像蘇凌,又不太像。
他坐到了蘇凌的旁邊,問她:“你是蘇凌嗎?”
蘇凌不答,眼睛裡有微微的冷意,漂亮的瞳孔顏色好像深了一點。
顧星移就在這個時候確認,她是蘇凌。
而後伸出了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蘇凌擁入懷中。
蘇凌莫名其妙,但是也沒有將他推開,只是有些懶洋洋。
忽而起了狹促的心思,她拍了拍顧星移的肩膀,“乖兒子。”
顧星移的身體一怔,蘇凌差點沒笑出聲來。
如果真的是蘇正又該怎麼辦?
“見也見了,抱也抱了,我該走了,在這破地方等你一天了。”
蘇凌只是微微一用力,便從顧星移的懷抱中掙脫開,看見他落寞的神色,又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
真是乖了不少。
顧星移說的毫不猶豫,“我跟你一起。”
蘇凌卻聳了聳肩膀,“我不喜歡有人跟著。”
一年的刀劍風霜,早就習慣了。
但是顧星移的厚臉皮顯然是天生的,就算對著一年沒見面的蘇凌也能說得毫不猶豫,“為什麼,你難道不喜歡我?”
蘇凌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目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