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不言。
不曾想,耳後突地傳來一聲。
“我只是想你了。”
彷彿被悶雷劈中,夏初七脊背一僵,紛紛往事如同鋪天蓋地的箭羽,破空而來,一支一支插入她的心臟。建平城外的葫蘆口,東方青玄飛身而下時的紅光鋪蓋了腦海,她心裡微微一亂,正尋思怎樣緩解尷尬,卻聽他又說。
“哄你的,不會真信了罷?”
“誰信?”夏初七鬆口氣,嗤了一聲,“得了大都督,您就別賣關子了。老實說吧,又打什麼鬼主意?”
東方青玄迎著北風,騎著大馬,踏著雪原,聲音卻如江南水鄉的絲竹,婉轉悅耳,“這回本座還真是做媒人來的,依我看,你若不去陰山見他一面,恐怕這輩子就見不上了。”
“不可能!”
夏初七心臟一緊,就像被針蜇了一般疼痛。
“你少來哄我,我家趙十九做事,向來有分寸,怎會輕易讓自己涉險?”
東方青玄嘲弄一笑,“那可不見得,陰山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了。就算他是一隻鳥,恐怕也飛不回來了。”
夏初七乍聽時的恐懼,在這時,已然冷靜。
哼一聲,她眼睛微微眯起,癟癟乾澀的唇,才道:“那我可就不明白了,大都督你如今打的是什麼算盤?他要命喪陰山了,你領我去,是為了替他收屍?還是為了讓我去陪葬?”
東方青玄笑著搖頭,“陪葬,本座又如何捨得?”
“那你幹嗎?”夏初七冷哼一聲。
東方青玄手臂一緊,呵呵一聲,那柔媚動人樣子,仿若有一股子攝人心魂的力量,隨北風呼呼一吹,氤氳在她的耳邊:“七小姐,本座一直有個疑問。你到底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在裝傻騙人?”
夏初七一怔。
考慮一下,她道:“不騙你,我摔壞了腦子,過往之事都不記得了。”
東方青玄低下頭來,淺淺的呼吸極近,接下來的話,就好像不是在說正事,而是情侶間在交流情愛一般,聲音溫柔而纏綿,又帶了一抹淡淡的沙啞。
“陰山也不記得了?”
陰山與夏楚有何關係?
夏初七猛然回頭看他,不曾想她的額頭卻擦過他的唇。
那溫熱感讓她一愣,他卻目光一深,“你今夜很熱情。”
“滾!”夏初七極為漢子地用力肘他一下,看著他妖冶絕美的臉孔痛得抽了抽,心情頓時一好,“陰山到底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不對,是陰山與我有何關係?”
東方青玄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像是在確認她是否真的不記得了一般。良久,在她恨不得殺人的惡毒眼神注視下,他終是淺淺牽唇,勾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來。
“寶藏,足可傾國的寶藏。”
心裡一跳,夏初七想到兀良汗來使的話。
“果然有這個東西?”
東方青玄笑,“當日你父親在陰山一役,將無數的寶藏埋在地下,但這些年,無數人來尋找,都不見蹤影。”說罷他停了一下,唇角又是嘲弄,“你以為陛下定要讓你做皇太孫的正妻,只因你是魏國公的女兒,只因你有鳳命的謠傳?你以為魏國公不保兒孫,卻用免死鐵券保你之命,是因為他最疼愛你?你以為陛下要拿你爹來開刀,僅僅只是因為忌憚他的權勢?”
彷彿有一個關閉許久的秘盒即將開啟,夏初七暗自心驚。
“那是為什麼?”
東方青玄淺淺一笑,雪白清輝下,鳳眸流光。
“你會知道的。”
“吊胃口?”
夏初七沒想清楚箇中環節,恨得牙根癢癢。可東方青玄脾氣極好,無論她怎樣罵,他都絲毫不以為然。氣得她不得不憋住火氣,冷笑著問他。
“這般說來,你不遠千里來漠北找我,不是為了做媒人,應是為了這批寶藏吧?”
“不然呢?”
夏初七狠狠咬牙,氣得真想拿拳頭砸向他妖豔無雙的臉。
“東方青玄,你並不是大晏朝廷的人對不對?雖說你看上去是皇帝的人,可你偶爾也會與他對著幹。雖說你看上去和趙樽是朋友,可也經常背地裡陰他。你說,你到底是誰的人?”
他嘴上掛著玩味的笑,突地低頭,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
“是我自己的人。不過,若是七小姐願意,也可做你的男人。”
夏初七憤怒不已,“想死就來!”
“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