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美,可仍是顯得冷清了許多。
大概洪泰帝年紀大了,帝王老矣,心思又都放在江山社稷之上,對後宮女人們的熱情自然也就少了,帝王的熱情一降,女人們即便爭鬥不停,對恩寵的渴望也就不如年輕裡那麼激烈。
坤寧宮是後宮所有女人的夢想。
可這皇后居住的坤寧宮,卻與夏初七之前想象的不一樣。硃紅雕花的木窗樑柱,繚繚縈繞的輕幽薰香,顯得寂寥而清冷,除了庭院裡種植的花花草草多了一些,與別的皇家御苑沒有什麼區別。
據說張皇后本就喜歡清淨,又因生著病,便免去了後宮嬪妃的晨昏定省,老皇帝也不許嬪妃們前來探病,影響張皇后休息,這坤寧宮就成了這一副“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樣子了。
大概曉得她要去,張皇后今兒特地梳洗過,人顯得精神了許多,可到底她還是年紀大了,體態臃腫,生著病的膚色看上去一片蠟黃,除了那一身華貴無匹的皇后宮裝之外,從頭到腳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奶奶。
要說不同,就是她的眼睛裡寫滿了精明。
皇權之下,一個執掌後宮幾十年的女人,自然不簡單。
趙樽沒有多說,只請了個安就離開了。
要交代的話,先前就已經交代過,夏初七面前這帝國地位最高的一個女人,也不怎麼膽怯,只是按先前學來的禮節請了安,便侍立在一邊兒,等待吩咐。
張皇后並不為難她。
知曉她的身份較為特殊,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屏退殿中眾人,只留下了一個姓孫的嬤嬤,然後給她賜了座,自個兒斜躺在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夏初七坐在榻前的案几邊,面帶微笑。
“娘娘,楚七先翻看一下醫案,再為你請脈。”
她今日來,是以誠國公府女眷身份來的,並不是醫生。可坤寧宮的大太監胡和早就準備好了張皇后的醫案,如今就擺在她面前的案几上。
張皇后與大多時下的貴婦人一樣,都信佛,即便是生病了,每日裡也要誦經吟讀,手裡永遠都拿著一串佛珠,聽了夏初七的話,重重地“呼哧呼哧”咳嗽著,不停轉動佛珠,有氣無力地笑。
“本宮不急!你先喝口茶,潤潤嗓。”
夏初七轉頭看她一眼,彎唇回應了一個笑容。
“不妨事,皇后娘娘的身子更為緊要。”
“咳咳!”又是重重咳嗽,等孫嬤嬤拿了痰盂來吐過,又漱了口,張皇后才含笑搖了搖頭,“本宮的身子本宮知道,都這歲數了,不比你們年輕人底子好,到如今啊,挨一天,是一天,等哪天挨不住了,就去見閻王爺嘍。”
與後宮的女人說話,夏初七處處都多留著一個心眼兒。
“娘娘你說哪裡話?您母儀天下,積善成德,自當洪福齊天,是大晏朝最有福分的人了。要我說啊,就算是閻王老爺,看到您啊也得嚇得退避三舍,哪裡敢收留您?”
不得不說,夏初七會拍馬屁。
只要她樂意,也可以把人拍得很舒坦。
張皇后一聲這話,喉嚨扯風箱般呼嚕兩聲,喘著氣兒笑了。
“這姑娘,真會說話,不僅模樣長得俊,還自有一股子旁人沒有的英氣,怪不得老十九當寶似的稀罕著,哪家的姑娘都不要了,還與陛下說什麼,得一賢妻足矣,咳咳,本宮啊,算是明白了……”
她邊笑邊咳著,又喊了孫嬤嬤過來,讓她問夏初七要什麼賞賜。夏初七這會子心都提在了喉嚨口,不出差子就不錯了,哪裡還敢要賞?可那張皇后卻愣是要賞,怎麼都推託不過。
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
說多錯多,少說話,說好話,總是不會錯的。
“那就……多謝皇后娘娘了。”
張皇后輕咳著笑了,側臉看向孫嬤嬤。
“去拿我那隻鳳尾釵來,賞與楚七。”
孫嬤嬤有些吃驚,“娘娘,那可是您的陪奩……”
孫皇后虛弱的咳嗽兩聲,“去!人都要死了,留著物什做甚?”
“是,娘娘。”那孫嬤嬤原就是張皇后孃家的丫頭,跟了她幾十年了,自然曉得察言觀色,一看主子臉色不好,都不需要再使什麼眼神兒,就退下去拿東西去了。
夏初七又起身道了謝,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狂喜情緒來,只是繼續趴在案几上翻看醫案。先前的太醫們對張皇后的病例記載,都很簡潔。可翻來翻去,大多也就差不多,一致認為是肺上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