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婚姻,不僅僅只是得到彼此,而是應當生死與共,榮辱與共。你如果真的打算娶我做你的妻子,那麼你就得了解,除了給我晉王妃的頭銜之外,你還應該讓我來分擔你的煩惱,分擔你的憂慮……趙樽,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你不方便說,但是如果你娶我,就該相信我,我不是不懂得分寸的女人。”
馬車裡的光線不是很明亮,夏初七也難得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趙樽說話,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嚴肅得像在教訓課堂上的小孩子。這樣子的她,與往常的她截然不同,那沉鬱的小臉兒上,像是黯然,像是失望,像是無奈,又像是一種他要是不說,就要把他拒於千里之外的決絕。
默了一會兒,趙樽抬起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
“今日……是發生了一些事。”
夏初七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眯,放緩了語調。
“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他冷冷的抿了一下唇,沒有馬上回答她。可夏初七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得到,那抱著她的男人身子緊繃了起來,尤其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在迷濛的光線裡,閃著一種薄刃般冷厲的光芒。
心裡微微一窒。
說不上來為什麼,夏初七僅僅只是看著他的表情,卻像是看見了他心裡的沉重。就像是暴風雨之前黑壓壓的天空。壓抑、低沉、暗淡,又彷彿是無數摧枯拉朽的力量,被活生生的擋住了光芒。
這麼想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了。想到他在朝中的尷尬,想到他與他親爹之間的搏弈,想到他與東方青玄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她嚥了一口唾沫,緊緊地偎了過去,雙手仍是緊緊圈緊了他的腰。
“我都要做你的媳婦兒了,你還要隱瞞我嗎?趙樽,我希望以後的事情,不論是什麼,我們都可以一起承擔。好不好?”
“阿七……”
趙樽低頭看她一眼,那喉結鼓鼓的滑動幾下,終是拉開了她的手來,雙手捧了她的臉,拇指很是珍視的摩挲了幾下,才壓低了嗓子,把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略略揀了簡要的給她講了一遍。
夏初七心裡像被刀給絞過似的。
“你爹也太他孃的不是東西了,過河拆橋,也不是這樣拆的?”
“這個我不在意。”趙樽淡淡看了她一眼,停頓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這才告訴了她張皇后的病情,又告訴他,張皇后要他納了東方阿木爾做晉王側妃,與正妃同日進府。
側妃?同日進府?
夏初七驚呆了。
敢情她攢了兩輩子的大婚,還是與別人一起團購的?
她不敢想象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只能說,如果趙樽今兒沒有告訴她真相,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在結婚當天知道實情之後,直接甩他幾個耳刮子。
“怦怦”不停的心跳,洩露了她心底的情緒。
想得很是詼諧,卻並不代表她很平靜。
看了一會兒趙樽的臉色,她聲音突然沉了下來。
“張皇后對你很好,是不是?”
“是。我六歲那年……”趙樽聲音啞啞的說到這裡,遲疑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發生了一些事,差點活不過來。是母后抱了我去坤寧宮,養我長大,直到我分府出宮……”
“所以呢?”夏初七目中突地荒涼,“你沒有拒絕她,是也不是?”
趙樽目光暗下,滿是澀意,“是。”
一顆心瞬間像掉入了萬丈深淵,那懸崖還深不見底,耳邊兒呼呼吹過的風聲又疾又快,吹得夏初七血液流速加快,整個人卻又像給凍住了——
“真好!”
良久,她才低低說了一句,一把扯開他的手,扯下了身上那件還帶著暖意的披風,惡狠狠地丟給了他,又挪坐到了他的對面,像談判似的認真開口。
“趙樽,我與你一起上京時,我們的三年之約是怎麼說的?如今既然你要納別人了……嗯,側妃是算什麼?是妾室嗎?不好意思,我不太瞭解你們這些貴人們的規矩。不過,你瞭解我的為人,我不是可以與別人共事一夫的女人,如果你不想在大婚當天,晉王府就辦喪事兒。那現在,請你放我離開吧?”
趙樽眉目深蹙,沉默著看著她,那兩片唇抿成了一個極為冷硬的弧線,似乎對她動不動就說要“離開”很是不高興。
“你是本王的正妃,聖旨已下,還想去哪?”
看著他平靜的臉孔,夏初七那情緒就像在井裡打水似的。
落下去,又吊上來。吊上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