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將陽光甩在了後面,也把夏問秋驚恐萬狀的臉甩在了後面。夏初七回頭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宮牆,想到這些齷齪事兒,不由感嘆趙十九的選擇是對的。在這樣一個繁華卻逼仄的宮中,即便坐擁天下,那顆心也得不到自由。
做皇帝,真沒有什麼好的。
……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時間很緊,證明你的生活有了目標。
剩下來的時候,夏初七都在掰著手指頭計算時間。為了北上,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包括利用二鬼的關係,搞到了一張北伐軍糧草輜重營的從軍印信,也包括見了趙如娜一面,託付她多多照顧傻子,以及安排好她離開之後有可能發生的其他事情。
這日,已經是三月二十七的晚間了。
是夜,月朗星疏。坐在景宜苑的窗前,夏初七很是惦念趙樽。可他沒有來,也沒有訊息傳來。她可以想象他的忙碌,大戰在即,調兵遣將,事事皆要他安排。她不想影響他,卻還是抵不住思念,託小馬為他稍去了一封信,寫得很是肉麻。
“樽哥,人家對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要狼心狗肺哦?”
他應該是很忙碌,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夜風都潮溼了,小馬才“撲騰”著它高貴的翅膀,從視窗飛入,落在了她燃著燭火的案上。夏初七心裡歡喜,從它腳上取下信筒,看著那帶著墨香的黃箋紙,突然有些捨不得看。
閉上眼睛,她把卷著的紙放在鼻尖,深深地嗅著。
她的嗅覺向來很好,不僅可以輕易辨別中藥,還可以分辨出常人不容易嗅到的細枝末節的氣味兒。這紙上有墨香,還有他身上獨有的清幽香味兒,很熟悉。熟悉得就像他臨走時落在她額頭的吻,徹夜的擁抱,堅硬的肌肉,還有黑暗中彼此貼近時有過的顫慄。
屋子裡很安靜,好一會兒她才展開了信箋。
“等著我。”
很簡單的三個字,沒有標點。
她的眼睛浮上了一絲水波,盪來盪去。
“哎,趙十九啊你個操蛋的傢伙!”
低低地暗罵了一句,夏初七收拾好了信箋,想想又有些捨不得,拿出來重新讀了一遍,想像著他寫這三個字時的匆忙,想著他黑眸裡也許會劃過的一瞬柔軟,她的心也軟成了一片。
“郡主……”
晴嵐推門進來了,遞給她一封信。
“哪來的?”
“門房捎進來的。”
夏初七拆開封口,看了看愣住了。居然會是東方青玄約她見面?
她好久都沒有見到那廝了,早些日子還想找他問問香囊的事兒,可這個節骨眼兒上,她哪裡能見他?即使他有天大的事兒,也阻止不了她北上的腳步。“哼”了一聲,她別開臉去,懶洋洋的把信丟開。
“老子懶得理他。”
“是大都督?”晴嵐靜默了一下,問她。
“是啊,他腦子沒泡才奇怪了。人人都在忙,就他閒得慌,按我說呀,就該把他弄到戰場上去做軍妓,安撫一下北伐的戰士,那也算廢物利用,造福一方了。”
她說得自在,卻把晴嵐聽得瞪大了眼睛,好久都出不得一口大氣。
這樣的話,估計除了她家景宜郡主,再也沒有別的姑娘敢說了。
絞了絞手腳,晴嵐似有躊躇,“郡主,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見東方青玄而已,有什麼不好?”
“不是。”晴嵐看了看屋外,低頭走近幾步,“奴婢是說……你要做的那些事。”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夏初七彎了彎唇角,衝她一笑。
“放心吧我自有主張。我走了之後,你就扮成我的樣子,把臉給遮了,天天躲在屋子裡吃香的喝辣的,等著我凱旋歸來。還有,梅子那個大嘴巴你得注意一點,不過她小事糊塗,大事也不糊塗,萬一被她發現了,你嚇唬嚇唬她也就是了。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
“郡主,奴婢不是怕連累,是擔心!”晴嵐想想,語氣有些沉,“咱爺讓奴婢好好照顧你,你這一走,還做出這樣荒唐的事,奴婢卻沒有向爺稟報,萬一出點什麼事,奴婢怎麼向咱爺交代……”
“我自然會向他交代。”夏初七眨了眨眼睛,“喂,你可是我的情郎,不是他的。千萬得為我保密,知道吧?”
“奴婢……心裡還是不踏實。”
“沒什麼不踏實的,去睡吧。從明日開始,你就是景宜郡主。張皇后那邊兒,就按我說的做,後續的方子,我都放在抽屜裡了。你根據她反饋過來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