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有罪……”
崔英達恭順地叩拜一下,退到了洪泰帝的身側。
可瞧著這有趣的情形,夏初七心裡卻一陣嘲弄的笑。
想當年他們在給她那個便宜老爹夏廷贛定罪的時候,那隻紅嘴綠鸚鵡作為一個絕對的證物出場,那可是立了頭功的。諷刺的是,就連崔英達這個老太監都清楚的道理,皇帝又怎會不清楚?
一隻鸚鵡引發的血案,死了夏李兩家三百餘口。
如今她怎麼也得討回一些債來。
洪泰帝看了趙綿澤一眼,沉默了片刻,涼涼一嘆。
“來人,去把鸚鵡給朕拎來。”
夏初七想,這一定是一隻被上天點化過的神奇鸚鵡。幾年前,它憑著一張鳥嘴,害得兩家人滿門抄斬,血流成河,哭聲震動了京師的半邊天。事隔多年,神奇的命運,讓它再一次成為證物被拎上了乾清宮的大殿。
只是物是人非,風水總會輪流轉。
這一回,它帶著另外的使命。
人人都怕皇帝,鸚鵡卻不怕的。
在明黃的莊重大殿上,當著一國之君和皇太孫的面兒,鸚鵡一張鳥嘴半點也不消停。只要問它一句太子爺,它便說太子爺的病好不得了,必殺之。只要問它女人,它便說那女人留不得了,必殺之,樣子還很是得意,而這隻由夏問秋親自養了許久的鸚鵡,屬實是一隻神鳥,因為它不僅會說人話,還極會模仿它主人的語氣——活脫脫一個變聲版的夏問秋。
在鸚鵡怪聲怪氣的“交代裡”,殿內一片寂靜。
果然與夏氏脫不了干係。
抱琴沒有說謊,那就只能是夏問秋在說謊。
夏初七唇角抿著一絲笑,看了看抱琴一腦門的汗,心裡慢悠悠地鬆開了。雖說夏問秋喜愛養鳥,可說到底,真正侍候這隻鳥的人,到底還是抱琴,它會比較聽誰的話呢?
山水輪轉,事情再一次起了變化。
如此一來,不再是夏初七的貞節問題了,而是益德太子的死亡。比較起來,這件事自然更為嚴重。
殿內靜謐了許久,洪泰帝目光晦暗地看向了趙綿澤滿帶恨意的臉,沉沉問道:“皇太孫,此事你可知情?”
趙綿澤心裡一涼,看著皇帝,慢慢跪下,眸中含恨。
“請皇爺爺降罪,孫兒愚昧無知,竟不知這些年養了一個蛇蠍婦人在身邊,不僅害了夏楚,還害了我父王性命。如今,孫兒悔不當初,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洪泰帝審視他半晌,抬了抬手。
“起來吧,你亦是被人矇騙,不知者不罪。”說罷,他面色一寒,冷冷的眸子看向蒼白著臉的夏問秋。
“夏氏,你還有何話可說?”
夏問秋低低垂著頭,身上的傷和臉上的傷都未處理,在一股冷風的吹拂下,身子一陣陣發冷,想要說話,牙齒卻難以咬合,腫脹的臉像饅頭,出口的聲音,帶出一絲絲難掩的悲鳴來。
“如今問這個還有何意義?我這條命,我也沒想要了。你們想要定多少罪,那就定多少罪吧。”
洪泰帝冷冷一哼,“狡婦可恨,還不老實交代?”
夏問秋啞聲發笑,“好啊,你們想知道,我告訴你們也無妨。是,我與父親是想過要益德太子的命。他早就該死了。只有他死了,綿澤才能繼位,綿澤才能做皇太孫,若是他還活著,綿澤得等多少年,我得等多少年?”
“賤婦!”趙綿澤目光赤得如欲滴血。
嗚咽一般冷笑幾聲,夏問秋對他的責罵似是不以為意,仍是看著他,一字一句全是柔情萬千。
“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啊,綿澤。可你那個病鬼父親,本來就要死了,偏生來了一個楚七,這個可恨的賤人……我父親曾派人在落雁街刺殺過楚七,並把此事嫁禍到寧王頭上,可楚七這個賤人命好,碰巧遇上晉王來接她,攪了事兒……沒錯,我也想過要換掉益德太子的湯藥,還想過很多要他命的法子,但東宮太子的寢殿固若金湯,我並沒有找到機會……”
瘋笑兩聲,她抬起下巴,虛軟無力地道,“多的事我都承認了,此事自然也無須隱瞞。綿澤,你父親的死,確實與我無關。”她目光轉向那隻鸚鵡,咯咯一笑,“可這隻鳥啊,養了這幾年還是養不熟……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麼也養不熟……”
“歹毒的賤婦!”趙綿澤看她時,目光裡痛恨更甚,“落雁街的血案,竟然也是你做下的?原來你竟想讓我父王死?虧你還在我面前做出那般賢惠的樣子來!可恨,可惱!”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