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微微一笑,眼中波光一晃。
她要的便是他這句話。
“會的,與我是兄妹,我不會與你客氣。”
~
入夜的時候,東宮文華殿燈火未滅。
趙綿澤從一堆老臣的圍堵中出來,入得書房,保持了許久的溫和笑意,終是沉了下來,一臉的慍怒。
他與夏楚的婚約雖是早已有之,但朝中眾人,尤其是東宮那幾位側妃的親眷黨羽,這幾日,簡直就是不遺餘力的找他事。
今日一連幾道奏摺,都是彈劾夏常的。
理由很多,也逃不去與夏廷德有關的那些案子。說起來,但凡在朝中為官之人,只要願意找,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能找出一些紕漏來,夏常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們彈劾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在北伐之戰中,夏常作為輜重營的指揮使,翫忽職守、貽誤戰機,扣押糧草一類。
這些事,都可大可小。
可明面上針對夏常,暗裡不就是找他麻煩嗎?被人揪著辮子小題大做,著實令趙綿澤心煩不已。可是,他明知他們是為了立太孫妃一事心裡不悅,卻也是急不得,氣不得,還得微笑著與他們周旋,即便是駁斥也得注意語氣,免得落一個獨斷專行的口實。
這儲君做得,他生恨不已。
蘭子安走在他的身後,一同入了書房。看他一眼,扛手道:“殿下不免為這些事情介懷。老臣們說歸說,可聖旨押在頭上,總歸是要遵照執行的。吃不到葡萄,若是酸水也不讓他們吐,那事情就更麻煩了。做君王者,一軟一緊,任由他們發發牢騷,洩洩怨氣,那也是好事,謂之張弛有道。”
作為禮部的右侍郎,趙綿澤的心腹重臣,蘭子安如今在朝中勢頭極好,趙綿澤也是有意栽培他,大事小事都頗為看重。這一次,他的大婚事宜,禮部這邊,是交由他全權在置辦。
聽了他的勸慰,趙綿澤淡淡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闔了闔眼,一張俊雅的面孔,很快緩和下來。考慮片刻,他不再提起煩心事,換了話題,一臉雍容華貴之態。
“大婚之事籌備得如何了?”
蘭子安輕輕一笑,將細節的具體擬定和籌辦,一一報與他知曉,見他只撐著額頭聽著,神思不屬的樣子,眉梢一揚,又輕聲言道:“殿下這是為了何事愁煩?”
趙綿澤擺手,“無事。”
蘭子安道:“可是為了臘月二十七?”
趙綿澤不語,瞅他良久,突地一嘆。
“知我者,子安也。”
大婚在今年的臘月二十六之後,是夏楚提出來的條件。她未說什麼理由,但他明白得緊,她是要為趙樽守節一年。趙綿澤對此極是不悅,可他卻拿她沒有法子,心裡有虧欠,也不想逼她。或者說,他亦是不想令她難過。
蘭子安瞧他片刻,淺淺一笑。
“殿下堂堂一國儲君,何必受一女子掣肘?”
“你不知內情。”趙綿澤嗓子喑啞的一嘆,想到此事,就有些堵得慌。可偏生他除了依著她,竟是什麼法子都沒有,說來確實憋屈得緊。
蘭子安輕盈一笑,“殿下,恕微臣斗膽說一句不恭不敬的話,您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指點江山都不在話下,若是如今便被一女子束縛了手腳,將來習以為常,她必將處處拿捏你,這不是好事。”
趙綿澤眸子暗了暗。
看著他,他一言不發,像是聽進去了。
蘭子安觀察著他的表情,嘆息一聲,“御婦之道,在於一個攻字。你越是縱她,憐她,她越是恃寵生嬌。這世上的婦人,可分為兩種。得到和未得。你未得時,覺得她與旁人不一樣,得了,也就那麼回事。殿下,是您待太孫妃太過寬厚了。聖旨已下,她人也在宮中,她若成了你的人,自是會斷了念想,您又何必委屈自己?”
趙綿澤看著他,眉頭輕輕一跳。
思考一下,他輕哼一聲,唇角突地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蘭愛卿似乎頗通此道?若是能把此心用在輔佐政務上,何愁我大晏國事不順?”
蘭子安心裡微震,低下頭來,欠身告罪。
“微臣失禮了,請殿下責罰。”
趙綿澤漫不經心地掠過他的面孔,等他欠身夠了時間,才優雅的抬了抬手,“國事家事,難免煩心。我雖不才,自忖還能應付。蘭愛卿當以輔政為要,以你之學識,將來必是一代鴻儒。”
“多謝殿下盛讚。”
蘭子安直起身來,卻沒有抬頭去看他。
這幾句話看似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