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答,頓了下,卻是又低低道。
“阿七不美不醜,剛剛好。”
又是一句雷得她外嫩裡焦的話,讓她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不美不醜是個什麼玩意兒?那不就是說她平庸了嗎?
老實說,今兒算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正式拿一張“乾淨”的臉來對著他,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兒的結果,想想有些鬱悶,她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呢?可再想想,與一個男人說女人長相的問題,也實在很難產生共鳴。
夏初七放棄了,把話題岔了開去。
“你今兒怎會這麼早就回來了?”
“不是說了?要給你驚喜。”
淺眯了一下眼鏡,夏初七不太相信地看著鏡子裡的男人。瞧了片刻,見他仍是不動聲色,那面上愣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不由得怪異地翹了翹唇角,故意“哈哈”乾笑了兩聲。
“好吧,你成功了。我很驚喜!”
不待他回答,她板住臉,又攤開手來,“誒,這位爺,我這麼配合你,有沒有獎勵給我呀?”
“有。”
一個彷彿帶著嘆息的字眼兒說完,趙樽俯低了身子,拂開她的頭髮就想要親她。夏初七呼吸一緊,可他的唇還沒觸上她的,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左額角的疤痕上,眉頭蹙了起來。
“這疤不是被你弄沒了嗎?怎生又出來了?”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下,慌亂的拉下頭髮來遮住。
怎麼又把醜陋的一面讓他給看見?
而且,這疤痕在她用了藥之後,上次撞在床柱上傷疤倒是淡下去了不少,可兩年前黥的“賤”字大概入肉更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散退,如果仔細辨別那肉色的瘢痕,很容易被看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
乾咳了一聲兒,她掩飾著尷尬,白了他一眼。
“疤痕哪裡是那麼容易消除掉的?你給我那宮廷聖品悅澤膏都蓋不住。平時,你沒有瞧見它,那是我用自己做的膚蠟給遮起來了。今兒不是在屋子裡做臉麼?這才洗乾淨的。”
她解釋著,趙樽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又來撩她頭髮。
“爺看看。”
忙不迭地拍開他的手,夏初七瞪眼睛。
“不準看,醜死了。”
趙樽唇角微微一抽,“你什麼時候美過?”
看著他開著玩笑,卻顯得有些凝重的臉色,夏初七拉著他的手,嘆了一聲兒,“你就放心吧,我曉得的,明兒我一定會在額頭塗好膚臘,把自個兒打扮得齊齊整整,保管是風流倜儻佳公子一枚,絕對不會丟了你們老趙家的臉……”
說罷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卻被他反捉著了手。
“你這個叫什麼來著?”
“膚蠟。遮蓋面板的效果最好,我們那兒拍電視電影都用它。”
“電視?電影?”
聽著他遲疑又好奇的聲音,夏初七得意的揚了揚眉頭,也不去與他解釋那麼“高科技”的東西,只是笑眯眯地拉開了他,坐直了身子,擠了一下眼睛。
“你等著啊,給你看神奇的效果——”
很快,她拿出妝臺上的檀木盒裡制好的膚蠟來,就著鏡子,仔仔細細在額角疤痕處塗上一層,又一層,等均勻吸收了,又再外面塗上一層與肌膚同色的面霜,慢慢的回過頭來,在他面前將腦袋左右搖擺了幾下。
“怎麼樣?看不出來了吧?”
趙樽打量著她,目光卻是深了一些。
“你這膚蠟可會一洗就掉?”
他這是擔心被人看出來了?或者擔心她被有心人給陷害了?
嘿嘿一樂,她狡黠地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得意的彎了下唇角,湊近了過去,用低得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當然不是,我有那麼傻嗎?必須得用皂角、石鹼、藁本、川芎,玉竹、白朮、冬瓜仁、蔓荊子……研細成末,再兌成糊狀,在上頭熱敷上一刻,才能洗掉我特製的膚蠟。”
在清崗縣的時候,她那會兒製作的膚蠟材料很是簡單,只要用醋就可以洗掉。但自從那一回被月毓端了醋水來給你洗臉,她就生了警覺,就現在的這個膚蠟,除了她自己,估計沒有人能有那本事了。
“那就好。”
趙樽像是輕鬆了一點,說罷便伸手抱起她。
“喂,去哪兒?”夏初七攬住他的脖子,不解地撩眉看他。
“陪爺去吃飯。”
“……”她白眼珠子瞪他,“我早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