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夏初七心裡不免唏噓。
這些天,趙樽向她講了許多前往北平之後的事兒,大到如何訓練親兵,小到如何佈置房間,卻絕口未提他的抱負,也未提貢妃還在乾清宮,他到底要怎樣做。但是她知道,他是一個做事有計劃的人,如今形勢迫人,暫時脫離權利的風險圈,不失為一個韜光養晦的好辦法。
乾清宮裡,趙樽拂開袍角,叩首在地。
“兒臣拜別父皇,拜別母妃。”
他的聲音很平靜,乾清宮裡也很安靜。隔了一道明亮色的簾子,洪泰帝隱隱看著他挺直的身影,嘴唇抖動了幾下,一隻滿是褶皺的手,終是緊緊的捏牢。
“去吧,你母妃,朕會照看。”
趙樽冷峻的面孔上沒有半分表情,只再一次叩首。
“多謝父皇。兒臣走了。”
似是沒有絲毫的眷戀,他轉身理了理衣袍,調頭就大步往外頭。他的腳步聲很重,很穩,每一步似乎都在安靜的宮殿裡,敲出了一個沉重的節奏。靜,靜,一平寂靜。可就在他即將跨出門檻兒的一瞬,洪泰帝卻突地喊了一聲,打破了這一種詭異的寂靜。
“老十九——”
趙樽站住了,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洪泰帝咳嗽了幾聲,在崔英達的扶攜之下,慢吞吞地從簾子後方走了出來,然後他看著趙樽頎長堅毅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想要靠近他說幾句話。然而,就在這短暫的距離裡,他的腦子裡竟又一次出現了六歲的趙樽,他小小的身子,跪在他的面前,目光裡有恐懼,有害怕,眼神不時地看著他提在手上的劍。
“爹,你為什麼要殺死我?我做錯了事會改的……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爹,樽兒長大了,會孝敬你的……爹,以後樽兒再不調皮,再不把你當馬騎……爹,你不要殺我好嗎?”
視線穿越了時光,可他的面前不再是那個六歲的稚童了,而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男人,一個也可以翻雲覆雨的男人了。他眼皮跳了跳,突地一刺,有一股子溼熱的東西涌出來,他背轉過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冷了聲音。
“崔英達,把聖旨交給晉王殿下。”
崔英達一愣,看他了一眼,憑著幾十年的侍候經驗,終是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一道什麼都沒有寫的空白聖旨。他諾諾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