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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部分

夜幕已深,薄霧冥冥裡的定安侯府邸裡,仍是燈火大亮。老夫人吳氏居住的院子裡,丫頭婆子們進進去去地忙碌著,走路小心翼翼,緊張萬分。

內室。

老夫人吳氏在床上躺著,手握著胸口,痛得哎喲連天的叫喚,臉色一片青白,說是胸口痛,肩背痛,手臂痛,肚腹痛,渾身上下都在痛,手足厥冷,還時不時地發乾嘔。

老孃病得這樣厲害,侍候在邊上的兒子兒媳們大氣都不敢出。先前已經來回請了三個大夫,大概都說脈返遲,氣息不調,痰火上湧,鬱郁於心,邪結在胸導致,當舒緩情致為要。開了方子吃下,老孃似是越病越厲害了,實在無法,陳大牛這才差人去請夏初七。

“都是你害的。”大牛家的嫂子曾氏坐在床沿上,一邊輕手輕腳地安撫老夫人,一邊哭哭啼啼地破口大罵跪在床前垂目不語的趙如娜。

“人人都道咱老陳家祖墳上冒了青煙,娶回一個公主大貴人,卻不知原來是招上這麼一個惹事的大禍害,看把咱娘氣成這樣……要我說,咱祖祖輩輩都是本分人,莊稼人,就該找一個本分老實的媳婦兒,公主這樣的大樹,咱就不該高攀,折了富壽,菩薩都看不下去了……”

“你閉嘴!”瞄一眼陳大牛黑沉的臉色,他大哥陳大龍低斥一聲,看曾氏潑辣的雙眼橫過了,聲音又軟了幾分,“娘如今病在床上,哪個心裡頭都不好受,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嚷嚷,嚷嚷,你嚷嚷這些又有何用?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笑話,俺有啥可笑話的?”曾氏不服氣,一雙驢子似的眼,瞪著趙如娜,委屈得眼淚一串一串,“俺哪有說錯?娘本來是好好的,能吃能睡,若非為了她,怎會氣得病成這樣?嗚,小叔不孝順,連你也不孝嗎?俺就是氣不過……”

聽他嫂子一直吵嚷著罵人,同樣跪在地上的陳大牛沉默的看了趙如娜一眼,她卻沒有抬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知道他媳婦兒受委屈了,想要安撫她幾句,可老孃這般,他生怕再火上澆油,只好悶著頭,與她一道跪著,兩個人一起做沉默的雕像。

曾氏哭訴著,越說越來勁,看著趙如娜嬌美的容顏,修長白皙的脖子,目光裡滿滿的都是厭惡。

“弟妹,把娘氣成這般,你倒是說句話啊,好聽的話都不會說嗎?你裝啥啞巴啊?”

趙如娜眼睫毛動了動,仍是不吭聲。

曾氏拳頭打在棉花上,自說自話許久,終是急眼了,站起身就推了她一把,“我看你還裝死。娘都這樣了,你就沒有一句軟話?”

“嫂子!”先前只是打嘴杖,陳大牛一個大老爺們兒不想與她鬧,惹得老太太心煩,如今見她當著自己的面都敢對他媳婦兒動手,臉色登時不好看了。

冷冷地呵斥了她,他疼惜地看了一眼緊緊咬住嘴唇的趙如娜,聲音低沉,卻字字如刺,“嫂子,俺尊你敬你,可你若再這般侮辱俺媳婦兒,就別怪俺不念情分了?”

“喲,瞧你這話說得。小叔,你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嫂子還沒說你呢?你出門一去便是十餘年,這些年來,爹孃有個頭痛腦熱的,你可曾管過半分?呵,俺與你哥兩個盡心盡力的侍候爹孃,可爹孃心裡,你才是命根子。他們念著你,想著你,盼著你,是,你如今飛黃騰達了,你出息了,但小叔,做人不能忘本啦,你哥嫂哪裡對不住你了?哼,娶什麼樣的媳婦兒,就做什麼樣的人?可憐俺那梁大妹子死得早,若她還在,怎肯讓俺娘受這份氣……嗚……天啦……”

曾氏在青州老家的村子裡,為人就潑辣得很,如今藉著老太太生病的由頭更是得理不饒人,又罵又哭,又哭又嚎,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大腿,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陳大牛是個爺們兒,何嘗與女人吵過嘴?一時面紅耳赤,發作不得。時人著重孝道,長嫂侍候父母這些年,他作為小叔子實在不好與她理論,只好看了他哥一眼。

陳大龍被他目光駭了一跳,終是怒了。

“陳曾氏,你他孃的再在這煽風點火,就滾回青州老家種地去,老子要休妻!”

陳家向來有懼內的傳統,從陳大牛他爹到他哥都是如此。他這大哥平素很少罵他嫂子,這才養成了曾氏潑辣蠻橫的性子,如今見他哥真發火了,還說得“休妻”這樣嚴肅,曾氏一駭,反倒沒了脾氣,委屈地咕噥。

“不說就不說。你們這般縱容小叔寵媳婦兒,往後有得你們受的,等著瞧吧……”

“都閉嘴,俺是要死了嗎?你們這般吵,這般氣我……氣死我了……”老太太有氣無力的吼了一聲,扯著胸口,喘氣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