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說八道著,一臉的嚴肅。烏仁瀟瀟早知她醫道之事上的厲害,眼神閃爍著垂下,緊張得攥緊雙手,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我……”
“你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夏初七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你想想,不對症,如何下藥?但要對症,我得先找到病源不是?烏仁,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好長的路,可不能這般毀了……”
在她一番長篇大論的勸慰和再一次灌輸了黴瘡的厲害之後,烏仁瀟瀟驚恐的眸子都渙散了,實在被她“血淋淋的噁心描述”嚇怕了。雖有些支吾,但還是把先前在淨房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夏初七。
“就這般,我不會真染上他的髒病吧?”末了,她又心存僥倖的問。
夏初七嚴肅臉,摸著小鬍子的動作,極為專業,“那可不一定。”思量一下,她掃了一眼烏仁瀟瀟,道,“公主,今日此處極是不便。人多眼雜不說,我又未帶醫藥器具,不如改日你到魏國公府來,我再為你確診如何?”
“黴皰好治嗎?”
“旁人不好治,我自是好治的。”
烏仁瀟瀟見她這樣有把握,不由鬆了一口氣。這姑娘性子雖野,可草原長大,從小沒受過什麼苦楚,哪知“人心險惡”,小心眼又如何玩得過夏初七?她已然完全相信了夏初七的鬼話,重重地點了點頭,滿臉感激之色。
“那便拜託你了,楚七。”
“無事。”夏初七嚴肅道:“我是個善良的人。”
“你真好。”烏仁目光楚楚。
“別,你太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兩個不是朋友麼?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當應分的。”夏初七一臉真誠的看著她面紅耳赤的小臉兒,瞄了一眼屏風,突地笑眯眯補充一句。
“朋友嘛,只需一千兩銀子便可。”
“啊”一聲,烏仁瀟瀟被她急轉直下的話驚住了,“一千兩?”
當初在漠北阿巴嘎,二人一起合謀算計李嬌,明明是楚七佔了便宜,還誆去她五十兩,末了她還誆走她哥哥好多金銀。她早知楚七貪財,卻不知如今她已貴為皇后,嘴裡說著不客氣,結果出口便要她一千兩。
烏仁瀟瀟微張的嘴半晌合不攏,又是鬱悶又是窘迫,吭哧半天,腦子被她哄得迷迷瞪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還是太相信楚七的醫術和人品了。
“我身上沒那麼多銀子……”
夏初七不急不忙地豎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這話又見外了不是?烏仁,你馬上就是晉王妃了,晉王殿下富甲天下,這點小錢不算什麼,九牛一毛而已。”
“楚七——”烏仁瀟瀟耳朵都紅了,略略垂首,她咬了咬唇才道,“你曉得的,我與他……沒什麼的。那天麟德殿的事是他迫不得已。他心裡只有你,沒我。”
夏初七笑著眯眼,淡聲追問。
“那你呢?心裡有他嗎?”
烏仁瀟瀟心裡一窒,怔怔抬頭,看著她洞悉一切的雙眼,她不好承認,也不想向她撒謊,只當預設了。
夏初七輕輕一笑,並不多話,也不為難她,只安撫的拍拍她的胳膊,便拉她出來,笑眯眯地坐回原位,望向不動聲色的趙樽。
“晉王殿下,烏仁公主欠我一千兩銀子,想來你是願意替她償還的吧?”
轉瞬間便欠了一千兩?怎麼欠下的?
除了趙樽瞭解她的品性,好些人都風化在當場。尤其是元祐,更是不解地瞪向她,不知是護犢子的心理,還是為了先前的事記恨,那眼神極不友好。
夏初七隻當沒看見他,仍是笑眯眯看向趙樽冷峻無波的面孔。在她貓兒一般慵懶的表情裡,誰也不知道,在桌子底下,她的腳正勾在趙樽的小腿上,輕輕的蹭來蹭去,故意逗他。
二人面對面坐著,旁人似是未查。
趙樽幽暗的黑眸慢慢眯起,沒有挪開腿,只是將兩簇跳躍的火花隱入眸底,手指輕撫著酒杯,在她越發放肆的小腳戲弄下,眉心一點點蹙起,若有所思。
“一千兩……”
“嗯?殿下這是不願意?”夏初七的腳伸過去時,早已脫下薄底布鞋,腳上只著一雙白襪,慢慢從他的腿往上移,靈動的腳撩起他的袍角,正準備襲擊他要害,卻被他兩條腿猛地夾住。
他彎唇,眉目深幽。
“一千兩而已,自是應當。”
夏初七斜睨著他,縮了縮被他夾在腿間的腳,縮不開,不由氣惱,“晉王好大方,早知道,我便說一萬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