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垂目,軟下聲音。
“陛下是不怕,可我卻怕,到時流言蜚語又得全部指向我,人人都恨不得砸死我,以全國運。”
若說趙綿澤最怕什麼,便是怕她示弱。
看著她這樣楚楚可憐的表情,他即便有再多窩火的事兒,也都悉數散去,沉著的一張俊臉,也緩過下來。
“坐下吧!你放心,也是在東苑,我才有些閒時來瞧你。等回了宮……只怕要見你,也是抽不出空來。”
他話裡隱隱的落寞,夏初七聽見了。
可她依舊垂著眸,似是未發現,只朝他盈盈一福。
“謝陛下。”
裝逼有時候是挺累的,可夏初七不得不裝。
自打懷上小十九,他就跟懷著一隻金龜蛋似的,怕這怕那,再也不敢如往常那麼的灑脫,尤其在趙綿澤的面前,她更不敢出絲毫的紕漏。
這一頓晚膳,她吃得史無前例的彆扭。
趙綿澤每一次為她夾菜,每一次拿眼看她,每一次對她溫和的笑,對她來說,都覺得如芒在背,刺得身子骨哪兒都不舒坦。
即便她知,趙綿澤其實一直待她很好。可她與他相對而坐,兩個人之間,除了前塵的宿怨,還真就無話可說。興許這就是緣分的問題,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很難再感動。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她的心給了趙十九,便再也分不另外一半來。
“聽說你要為太皇鍊金丹?”
趙綿澤突然的輕問,駭得夏初七脊背一凜。
“是。這不是為了給她老人家治病麼?”
眸子斜睨過來,趙綿澤輕輕一嘆,“你若是需要用錢,只管找我便是,何苦如此?”
“陛下所言差矣。”夏初七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騙那老太婆的。她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方並非杜撰,確實來自先祖的傳承,因藥引難得,到底療效如何,我未試過。但先祖不會騙人,再且,我是那麼貪財的人麼?”
她不貪財?趙綿澤眉頭一皺,看著她無辜的小臉兒,不免啞然失笑。他原本想說一句戲謔的話來緩和二人之間的氣氛,可對上她黑白分明的清眸,卻只剩一聲嘆息。
“好,朕便信你。只是皇祖母積痾已久,身子虛弱,最是經不住折騰,你切莫損及她身。”
“那是當然。”夏初七輕笑道:“太皇太后鳳體康健,是大晏臣民的共同願望,也是我的願望。我必會把診治太皇太后的鳳體當成畢生的事業,為了大晏社會的發展奮鬥終生,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
她戲謔的話剛說到此處,突地頓住。
上刀山,下油鍋?她有法子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找到趙十九,得到他的幫助。
☆、第232章 上刀山!
趙綿澤是在吃過晚膳之後走的。
看著他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夏初七懸了許久的心臟才總算落回了實處。
她看來出來,趙綿澤其實不想走。或說,他很想留下來與她說會話子。可她卻不想與他說話。“話不投機半句多”這樣的詞兒,大抵指的就是她與趙綿澤這樣的人兒。
有時候她想,若是換了曾經的夏楚,在趙綿澤這樣細緻耐心的憐惜與呵護之下,哪怕有再多的仇,再深的怨,一顆芳心恐怕早已淪陷到了他的溫柔裡。
有時候她也會替夏楚遺憾。若是在她的有生之年,能感受一次趙綿澤的溫言軟語,即便是死了,應該也會少許多遺憾。
然,世間之事,斷無回頭路。
逝去的人,過去的事,終是不復重來。
臨走前,他道,“臘月二十七這個日子,我等了許久,可還有這般久。小七,我這一生,都未覺得,每一日有那樣的漫長。”
臘月二十七是欽天監算出的良辰日吉,也是他們的大婚之日,更是趙綿澤一直等待的合歡之日。可對於她來說,臘月二十七……絕對不會是一個好日子。
他又道,“小七,我比十九皇叔早認識你很多年,在我還不知男女情事時,便已知這輩子是要娶你為妻的。興許我以前是抗爭過,但後來我也是接受的,斷無害你的本意。我很感激上蒼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長長久久的來日,來向你恕罪,也證實我與你是一樁天賜良緣。”
天賜良緣?夏初七隻是曬笑。
天若懂得人心?世間為何還有那般多的不如意?
不論他說什麼,夏初七都只當成耳邊風。只不過,為了能讓他說完話趕緊滾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