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頭讓阿孃再生一個。”
說這句話時,他的眼風是掃著夏初七的。
只可惜,夏初七並沒有看他。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有注意過他與寶音兩個人的互動。只笑眯眯地坐在哈薩爾的邊上,高高興興地伺候“表姐夫”吃餃子,順便與她拉家常,談閒話,心情似乎特別好,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冷戰”的影響。
看著她小臉兒微紅,桃腮粉亮,嬌態十足的樣子,看著食盒裡的餃子越來越少,看著哈薩爾臉上越來越滿意的紅光,趙樽胃都酸了,肚子也在喊餓。
但他是個大男人,豈會在這時服軟?
輕咳一下,他再一次喝茶充飢,淡定的道。
“太子殿下,明日一早本王便要啟程北平府。”
哈薩爾抬頭,“嗯?”
從他的表情看,分明不理解趙樽話裡的意思。
趙樽冷冷瞥著他,“先談正事吧。”
這是不喜歡他吃餃子了?哈薩爾尷尬地一哂,接過侍從遞上的巾子擦了擦嘴,正色道:“原本與晉王是有要事相談,卻在這吃了一餐美味的餃子,本宮失態了。不過,難得表妹一番心意,這……還剩三個餃子,等本宮一併吃了吧。”
有人飽了,還在硬撐著往肚裡塞東西。
有人餓了,卻不好意思開口喊餓。
趙樽看著哈薩爾把最後一個餃子塞入嘴裡,臉黑得更沉了幾分。
“無妨。殿下慢慢吃,別噎著。”
口是心非的人……活該捱餓。
夏初七瞥著他淡定的面孔,心裡有些好笑。
哈薩爾吃完,打了一個飽嗝,衝夏初七感激地一瞥,方才對趙樽道,“就衝阿七這一聲表姐夫,我與晉王殿下之間,情分便是不同。這世上,自家人都得幫自家人的,故而陛下那邊,我會繼續斡旋,儘量不與殿下為難……”
“不過,此次陰山皇陵之事,即便是北狄皇帝有意,也很難堵出悠悠眾口,情況恐是不妙。再且,南晏皇帝三十萬人兵抵北平,就算北狄不插手,恐怕也是危局……”
“晉王殿下,自古英雄霸主,無不審時度勢,興利除害……不如你索性與我北狄為盟,同退南晏?”
哈薩爾定然是深思熟慮過的,可“與北狄為盟,同退南晏”這句話,聽上去似乎並無不妥,但認真咀嚼,又有別話。
他的意思,豈非讓趙樽投誠北狄?
哈薩爾的態度,便代表了北狄。
也就是說,在趙綿澤與趙樽之間選擇時,若是趙樽投誠,北狄便會利用趙樽來對付南晏。若是趙樽不肯投誠,對於他這樣的敵人,北狄自然很樂意,借了趙綿澤的手,一併除之。
趙樽微微眯眼,看著哈薩爾冷笑一聲。
“太子殿下,若是北狄皇帝懂得收手,那是他的福氣。至於趙綿澤……三十萬人,一鍋餃子而已。”
這話太狂妄,太張揚。
一句即出,滿帳皆靜。
南晏侍衛們暗喜晉王的霸氣側漏,至於北狄人……這句話,確實不太好聽。什麼叫“北狄皇帝懂得收手,是他的福氣”?趙樽的威名他們早已耳熟能詳,可趙樽的霸道,他們卻是第一次親見,屬實讓人恨得牙根癢癢。
當然,夏初七知道,若不是因為那幾個餃子,趙樽即便心裡有氣,也不會這般狂妄的說道,分明不給哈薩爾面子。
唉!
都是餃子惹的禍。
她眉眼微彎,呵呵笑道,“表姐夫,我們家殿下就是喜歡開玩笑,尤其喜歡把玩笑開得……不像玩笑。呵呵呵呵,都是自家人,你別介意。”
她想為趙樽圓場,哈薩爾又怎會不知?
得了個臺階,哈薩爾面色稍稍緩和了一點。他道:“晉王殿下驚世之才,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不把北狄放在眼裡也是應當的。不過,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即便是三頭六臂之人,也保不住前後夾擊,也無法孤身獨戰……晉王殿下,還是考慮仔細些好。”
“前後夾擊?”趙樽冷冷一笑,風輕雲淡的面色微微一沉,一臉陰鷙,“這一回,你們分明就是想……包餃子。”
“嗯?”哈薩爾眉梢一揚。
趙樽把案几上的三隻餃子碗擺成品字形,將他的茶盞圍在中間。然後,他低低一笑,修長的手指了指茶盞,目光爍爍地泛著涼。
“趙綿澤、北狄、兀良汗……不就是要把本王做成這一鍋餃子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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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爾是晚飯之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