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哪裡知道老爺子是在報復趙樽?明知道他回來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他偏生借病不放閨女離開。
老實說,這報復的手段有些幼稚,但錢被人拿了,閨女被人睡了,居於人下的他苦於無法,也只能想出這一招兒了。
可世上之事,就是那麼玄妙——人外有人啊。
他幼稚,他閨女比他更幼稚。
他歹毒,他閨女比他更歹毒。
夏初七總覺得這老頭兒不對勁兒,可好歹問不出緣由來,她便被他纏得有些煩躁了,下意識的認為他是更年期綜合症發作。於是,她趁著為他煎藥的時候,放了一些安眠的藥材,讓他乖乖地睡了下去。
夏廷贛英明一世,好不容易幼稚一回,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等他睡來,腦子裡的第一反應便是,嫁出去的女兒,果然是潑出去的水啊。
那是後話不提。且說夏初七放倒了老爹,這才一身輕鬆的返回自家居住的院子。可一路上見到的人,都拿古怪的眼神兒瞅她,愣是讓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累死我了。個個都神經!”
她自言自語著,捶了捶肩膀,先去寶音的房裡看了看,見閨女已經熟睡得連她娘都不認識了,滿意地點點頭,又吩咐了奶孃幾句,便徑直回了屋。
屋子裡的窗戶上,映著燭火。
可等她推門一看,裡面的人不是晴嵐,也不是甲一,而是冷麵朝門的方向,一動不動端正而坐的趙樽。
她“啊”一聲,吃驚得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得摔倒。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她目光凝向那鐵塔似的一處——他黑了,瘦了,也憔悴了。可雖然這會子他只著一襲白色的中衣,身上更無半點華貴的飾物,卻仍然無法掩飾那一股子天生的尊貴與雍容。
“趙十九!”
大喊一聲,她眼圈一熱,直接撲了過去。
“好傢伙,你怎的跑回來了?”
她抱住他,笑得合不攏嘴。可好不容易連夜奔赴回府想給她一個驚喜,卻被夏廷贛生生劫了道導致他一個人枯坐了兩個時辰的趙樽,卻沒有了給她驚喜的衝動,只低低“嗯”一聲,冷靜地回答,“收到你的家書,回來看看。”
“啊哦,原來這樣啊,你吃過沒有?”夏初七沒有發現他的情緒,仍然滿心雀躍,“你等著啊,我這便去為你準備吃的……”
“來不及了。”趙樽眸子緩緩眯起,淡淡看她一眼,撐著床沿便起身去拿衣架上掛著的盔甲與披風,一邊取下,一邊道,“我得馬上趕回去,明兒一早得拔營往居庸關。”
大老遠的跑回來,屁股沒坐熱就要走?
從天堂到地獄是啥滋味兒?夏初七體會到了。那感覺,像被人臨頭潑了一盆涼水。可她盼了他半個月,原就想念得緊,自然不會矯情地與他賭氣。見他要走,她咯咯一笑,飛快地抱住他的腰,把他手上沉重的盔甲取下來,笑盈盈地嗔他。
“就算再急,說會話的工夫還是有的吧?”
趙樽向來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可這會兒臉上的情緒明顯不好,俊朗的五官繃得有些緊。可自家女人都這般挽留了,他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大不了一會兒路上腳程再快些。
這麼想著,他便由著夏初七拉拽著他坐了回去,也由著她出門喊了晴嵐送來晚上熬的小米粥,還由著她大喇喇地坐在他的腿上,左臉一個吻,右臉一個吻,一句一個“想死你了”的訴說離別之苦。
聽著她嬌柔的語調,他的心,也跟著溫和了。
輕擁住她,他捻了捻她的鼻子,“不鬧了,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和女兒。”
“我知道啊。”夏初七吊著他的脖子,笑著眨眼睛。
“那邊形勢嚴峻,不能耽擱太久。”
“我知道啊。”夏初七再眨眼睛。
“我稍坐一會,就得趕回去。”
“我知道啊。”
在她又一次笑眯眯的附合聲裡,趙樽淺淺眯眼,不明所以地瞄她一眼,不經歷便撞上了她眸子裡那一抹似是狡黠似是柔情又似是帶了某種期待的情緒。
他嘴一抿,突地抱住她便往榻上走。
“阿七可知道爺最想做甚?”
夏初七“啊哈”一起,緊緊環住他的脖子,笑道,“猴急什麼?你先墊一下肚子。”
“不餓。”
看他來真的,夏初七急了。
“喂,晴嵐該進來了。”
“不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