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夏初七瞥著他,目光有笑意,“我的男人,不乾淨能行麼?你也等著看吧,看我怎樣給他洗乾淨。”
“……”
元祐無語瞪她,見她不像說謊,又壓沉嗓音。
“那咱別耗著啊?該咋整,你說?”
夏初七撅了撅嘴巴,有意無意地往背後那菩薩看了一眼,又轉回頭來掃了掃還跪在地上的人群,莞爾一笑。
“不急,這戲剛開鑼,主角還沒上場呢……”
“主角?”
元祐一愣,看她神色並無多少慌亂,原本激動的情緒又稍稍緩了幾分,那一隻早已經按到腰刀上的手也挪了開,正待詢問夏初七主角到底是誰,只見跪伏一片的人群背後,趙樽騎著渾體漆黑的大鳥踏雪而來。
“哎喲,我的祖宗,他咋來了?”
元祐落下的心臟,再次高懸。
老百姓這會兒認定是趙樽帶給了他們百年不遇的瘟疫,為他們帶來了老天的懲罰,估摸著心裡都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呢,這傢伙居然自投羅網。
“天祿,快回去——”
他擺著手,朝趙樽使著眼神兒。
可趙樽分明就不買賬,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跪地的人群,我行我素的走近了,方才姿態雍容的跳下馬來,把馬韁繩丟給隨行的丙一,將手上拿著的一件狐皮斗篷,披在了夏初七的肩膀上。
“你這記性!又忘了添衣。”
他的聲音裡,有淡淡的責備。
“你專程給我送來的?”夏初七吐了下舌頭。
趙樽盯她一眼,沒有承認,也沒否認,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被晉軍將士圍著的菩薩和石圭,眉頭稍稍一皺。
“事情辦妥了?”
“差不多……”
她拖著嗓子,話未說完,元祐就急了。
“你這擺了一地的爛攤子,叫差不多?”
“嘿,這樣不好麼?有菩薩撐腰了,事兒就好辦了。”夏初七完全不理會小公爺的白眼,低頭攏了攏斗篷,笑吟吟地撩向趙樽,“戲總得大家一起唱才過癮,若總是我一個人唱,又有啥意思?”
“嗯。”又是一個字,趙樽也不知懂了沒懂。
他高冷雍容的身姿和不苟言笑的樣子,在人群中極為顯目。從他為夏初七披上斗篷開始,在場的老百姓就已經發現他了。
“是晉王?”
“是晉王。”
有人疑問,有人確定。然後,他們的目光,就不再看菩薩,轉而紛紛朝趙樽看過來了,那一雙雙目光利箭似的,“嗖嗖”掃視,幾乎全都集於他一身。
“瘟疫不能再持續下去了……眼下菩薩怒了,我們得想個法子才是?若不然,全家老小都路不出來了……”路人甲、路人乙又開始議論。
“請晉王回北平,不許南進!”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突地高喊了一句。
“對,晉王返北,不許南進,以免觸怒上天……”
有人喊,便有人附合。
“請晉王返北,不許南進!”
看趙樽不吭聲,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海浪似的,一波波推進,震耳欲聾,響徹了整個天際。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語氣還算比較客氣了,畢竟沒有直接喊“趙樽滾粗”。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手上沒有武器?誰讓持刀披甲的晉軍就拿著武器威風地站在邊上?夏初七想:若是沒有晉軍在,只有趙樽一人,他們肯定會衝上來撕碎了他,丟到外面喂野狼。
臆想到那一幕,她身子情不自禁顫了顫。
可被人圍著喊“滾蛋”的趙樽,冷峻的表情卻始終如故,正色、平靜、雲淡風輕,無波無瀾,彷彿沒有受到半分影響。一直待到現場的喊聲小了下來,他方才開口。
“諸位父老——”
他與夏初七並肩而立,目光淡淡掃過眾人。
“可否靜靜,聽我一言?”
他不稱“王”,只稱我,態度隨和,立馬引起了本性善良的百姓好感。還在喊的人住了嘴,還想喊的人,也不得不住了嘴。
“讓他說!”
“說,說吧。”
自古以來,“群眾”都是極為魔性的一個組織,只要有一個人起了頭,其他大多數的人都有從眾心理,只會跟著效仿。
“不要吼了,聽聽他說什麼也好。”
迎著一大群人神色各異的審視目光,趙樽長久的沉默之後,說得極慢,卻字字冷厲,“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