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清晨,雪停了,厚厚的積了一層,整個驛館都是雪白一片,院子裡的兩個火堆已然熄滅了,只留下兩堆黑色的灰燼。
這裡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自然也聽不到那渾厚的報曉鼓,不過蕭南的生物鐘很準時·清晨的第一抹亮光乍現,蕭南便醒了。
身邊兩個孩子還在熟睡,一大一小倆包子睡得小臉通紅,大的小手抵在唇邊,小嘴兒時而吧唧一下,彷彿夢到了什麼美食;小的那個則四仰八叉的躺著·一隻小手加一條小胖腿毫不客氣的搭在了姐姐身上,細細聽來,小傢伙還呼呼打著小呼嚕。
蕭南輕輕掀開被子起身,然後迅速給兩個孩子蓋好,悄聲穿了夾棉的裡衣,又套上生麻喪服,這才躡手躡腳的下了臨時的床榻,來到隔間。
隔間裡,玉簪也醒了,夜裡為了隨時聽候差遣,她是和衣而眠,醒了後,直接推開身上的棉被即可。
見蕭南已經起來了,玉簪也趕忙起來,將棉被疊好堆在一旁,彎腰幫蕭南穿上鞋子。
“郡主,您現在就梳洗?”
玉簪攏了攏自己的鬢髮,小聲問道。
蕭南點點頭,示意玉簪開啟車廂的門。
吱呀一聲微響,門開了,玉簪先下了牛車,然後轉身扶蕭南下車。
車廂四周圍著一圈靛青色的帷帳,將圍在外圈的部曲甲衛隔在了外頭,而在客舍休息的丫鬟們也早早起來了,燒水的、做飯的······有秩序的各自忙碌著。
雨水、春分等二等侍婢,聽到帷帳裡的動靜,忙將剛燒好的水、棉布巾子、澡豆、青鹽等洗漱用品準備好,順序來到牛車前,服侍蕭南洗漱。
方氏和秦氏兩個乳母,已梳洗完畢,匆匆趕到牛車前,跟正在梳洗的蕭南行了個禮,彎腰進了車廂看護各自的小主人。
洗漱完畢,玉蘭則幫蕭南梳了個簡單的喪髻,用生麻粗布條將髮髻固定好,又稍稍擦了些潤膚的面脂,就算是梳妝完畢。“郎君呢?可曾起來?”
蕭南走出帷帳,看了看四周雪白的一片,又掃了眼武氏的帷帳,見裡面正有人影晃動。
“郎君與七郎已經起了,正在房間與王家小郎、諸位管事說話。”
玉蓮在廚房裡準備朝食,聽說蕭南起了,忙將早就煎好的紅棗薑汁茶湯端了來,並建議道:“郡主,小娘子和小郎君未醒,不如去其它牛車用朝食?!”
蕭南出行的時候,準備了兩架牛車,一架自然是這些天乘坐的那架,另一架則放了些或貴重、或貼身的物品,平日裡只秦媽媽和不值班的幾個丫鬟坐在裡面。
這會兒蕭南的車架被兒女佔著,秦媽媽便將牛車騰了出來,以便蕭南臨時休息。
“好,”蕭南既不想去驛館的客舍,也不想在院子裡乾站著,痛快的答應了玉蓮的建議,忽想起武氏,她又加了句:“我看七娘子也起了,不如喚她一起來用朝食?!”
玉簪也熟悉完畢,聽了這話,忙答應一聲,叫來自己的小學徒雨水,命她去請武氏。
蕭南出了帷帳,走進秦媽媽的牛車,玉蓮端著茶湯跟進來,待蕭南入座,便將茶湯捧給她。
輕啜了一口茶湯,蕭南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再去盛些來與七娘子吃。”
話音未落,牛車的門開啟了,武氏換了身素色衣裙走了進來,接著蕭南的話音,笑著說:“弟妹準備了什麼好吃食與我吃?!”
蕭南放下茶盞,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道:“呵呵,也不是什麼美食,玉蓮煎了濃濃的紅棗薑汁茶,味道尚可,倒是能驅驅寒氣,就是不知道七嫂吃不吃的慣。”
武氏坐在蕭南的對面,解開外袍,隨口道:“玉蓮的手藝我可知道,比咱們家的大廚娘還要好,昨兒那道豆腐羹就很對我的胃口,呵呵,今兒再嚐嚐這茶湯。”
玉蓮聽到武氏贊她,忙屈膝行了個禮,道了聲謝‘七娘子謬讚,,便下去準備朝食了。
不多會兒,丫鬟們便捧著食盒來送朝食,菜色依然簡單,昨兒是豆腐白菘,今兒就是白菘豆腐,還是清湯寡水,吃得人嘴裡沒什麼滋味
稍稍喝了點兒粳米粥,又撿了幾筷子白菘,蕭南便停了箸。
面對一食床的素菜,武氏也沒啥胃口,隨便吃了一點,也放下了銀箸。
漱了口,蕭南和武氏坐在牛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另一邊的客舍裡,崔幼伯、崔雅伯與眾人談完話,說定今晨啟程的時間,便一起用了朝食。
吃完飯,崔幼伯遣人來問了問蕭南這邊的情況,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