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大兄的孩子?”
剛才,穆大娘子抱著孩子撞石墩的時候,被史家的小廝攔了下來。
緊接著,林四娘子又是譏諷又是憐憫的一番勸慰,終於將穆大娘子母子打發了出去。
並且,林四娘子還非常確定的給出結論:穆大娘子不過是個市井閒人,想隨便用個孩子來訛詐史家。
至於史家的人信不信,林四娘子以及她背後的程氏並不感興趣,只要圍觀的眾人相信就成了。
不過,阿晼經過昨夜和蕭南的談心,又異常用心的觀看了剛才那一幕,她有種預感,大嫂並不像她表現的那般柔弱無用,而那個穆大娘子極有可能是大兄養在外面的女人。
想到這一點,阿晼隱隱的猜到了程氏不準穆大娘子母子進門的原因,但她還有一些細節沒有想清楚,猶豫再三,她還是來找程氏一問究竟了。
似是被人揭穿了假面具,程氏再也沒有繼續扮演溫柔大嫂的模樣,而是慵懶的將身子依靠在斑絲隱囊上,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敲著憑几,圓潤柔美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
程氏淺淺一笑,略帶嘲諷的說道:“沒錯,這個孩子確實郎君的孩兒,怎麼,咱們的定襄縣主要仗義執言,接納侄兒回府嗎?”
以程氏對阿晼的瞭解,阿晼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這個小姑子,被家裡寵壞了,在她眼中,是非曲直都有著明顯的界限,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根本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
這一次,程氏卻猜錯了。
阿晼搖搖頭,原本澄澈的雙眼裡沾染了一些世俗的色彩,她輕咬下唇,繼續道:“你既知道,為何不准她進門?大嫂,你並不是善妒的人,否則,大兄身邊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姬妾了。喬木說,溫柔並不等於柔弱,溫和也不等於怯懦……我不懂,大嫂,你能告訴我嗎?”
程氏有些訝然的瞪大了雙眼,身子也漸漸坐直,她定定的看了阿晼好一會兒,並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什麼‘氣憤’‘鄙視’,只有絲絲的瞭然以及更多的茫然。
程氏不由得猜測,難道是襄城縣主和小姑說了什麼,讓這個天真得近乎孩童的小娘子對俗事有了興趣?
程氏轉念又一想,猛地想起前些日子阿郎(指阿史那忠)和郎君(指阿史那暘)曾提到過,要給阿晼說親事,唔,是了,阿晼也定是聽說了這事兒,這才對內宅之事產生了興趣。
想到這一點,程氏來了興致。
說實話,她雖然對郎君很失望,但對阿郎和阿晼還是很關心的,尤其是阿晼,自從大家(婆母的尊稱)過世後,阿晼就是她負責教養的。
只是阿晼被家裡人寵壞了,喜歡玩玩鬧鬧,對女子的一些技藝很不屑,每次程氏想教她,都被她不耐煩的推掉了。
後來,程氏也放棄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她沒必要太過較真兒。
這次,阿晼卻主動提起這個問題,程氏當然樂意好好教授一番。
好吧,就拿姓穆的市井奴兒做例子吧。
“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了,並且,在她剛懷孕的時候,郎君曾提出要把她接回來,我同意了,但也提出必須讓她簽下賣身契……”
程氏緩緩的將整件事告訴了阿晼,語調平淡,彷彿講述陌生人的故事一般,“只可惜,那個女人根本不想進咱們史家的門兒,說來也正常,她在外宅是說一不二的女主人,哪肯來史家在主母跟前伏低做小?”
“生下孩子後,郎君為了那孩子的前程,又提出只把孩子接回來,認在孫姨娘的名下。我同意了,可那女人抵死不答應。那時我對郎君說,孩子現在不回來,日後再也不許進史家的門,更不準入史家的族譜。”
阿晼眉頭緊皺,她腦子裡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只是想到今日那女子可憐、決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她現在求上門來,您為何又——”
程氏冷笑出聲:“現在當然不同了,‘三歲看大七歲看小’,那孩子都十歲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又有那麼個阿孃天天教著,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性子?我可不想給家裡弄回一個禍害,攪的家裡雞犬不寧。”
阿晼似是明白了,她緩緩的點點頭,“所以,大嫂明知道那孩子是誰,卻不准許他進門。而那人,也是見孩子長大了,即使離開母親來到史家,也能安全長大,並且還能有個正大光明的出身——”
程氏露出滿意的神情,讚許的點點頭,“阿晼果然進益了,一下子便看出了那女子的算計。哼,好個周全的計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