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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臣是昏官,會在臣離任時彈冠相慶。這此小事也罷,斷錯也無妨。倘若是人命案,臣得日夜不停地忙碌,從報案人到殺人地點到查訪四鄰,種種操心煩惱之事數之不盡,斷得好還罷,一旦斷錯案,判錯了人。百姓會罵臣昏庸,上官會覺得臣無能,輕者評為劣等,重者罷官。可憐臣辛辛苦苦忙碌一場,卻落得如此下場。”

太子聽了,指點週中,“縣令之下有屬官小吏相輔,你分派下去,讓他們各行其事,何須事事親勞。”

週中苦笑道:“臣雖能指派他們行事,但又如何能保證他們沒有耍花槍,私下搞鬼。臣初到懷山縣時,縣丞典史等屬官先行給臣立了一個下馬威,不讓臣攬權,讓臣做廟裡的佛像,擺著供人看。若真如此,也罷,臣尚可偷懶歇歇。但若縣裡出了大事,臣就是那頂罪的鍋。故此,臣只好自己辛苦些,免得有一天大禍臨頭還不知所謂。”

“臣這還算好的,畢竟只是一縣之令。那些知府大人下面屬官更多,轄下縣令又眾,成日比臣忙上百倍不至,既要防著屬下欺瞞,又要調停屬下紛爭,還得忙著勸農耕種,有案子也得忙著審案判案,一年到頭沒有幾日歇息。我們州府的知府大人年剛過不惑,鬢角的白髮跟臣一樣多了,外人還以為我們兩人都一般年紀,實則他比臣少了二十歲不至。”

週中邊說邊搖頭,“真不知道當官為啥?”

太子殿下突然道:“你不想當官?”

“正是。”週中應得又快又幹脆,“若不是當初口快,答應木大牛弄什麼女戶制,臣早就辭官還鄉,在家含飴弄孫,日子不知過得多悠閒,說不定臣還能長命百歲呢。”

像突然想起什麼,週中一本正經地道:“恕臣大膽,太子殿下,您以後日理萬機,須得遠離美人,色是刮骨鋼刀。太子殿下日夜操勞,本就辛苦,身體那再受得住刮骨鋼刀。”

太子想要喝斥週中,又想著是為他好,裝著不在意地揮揮手,“不是有朝中大臣……”暮然想起週中所說的縣丞攬權一事,太子殿下改了口,“沒有別的辦法嗎?不用那麼辛苦的辦法。”

週中道:“前朝哀帝,諸事不理,沉迷後宮玩樂,由著大臣們收刮百姓,引起民亂,以至於亡國滅族。前車之鑑,皇上勿敢忘矣,故日日勤勉政事,不敢怠懈。”

太子憤然道:“那些大臣該死,換朝改代,他們仍是高高在上的朝中大臣,誰又記得他們曾經的皇上?”

太子說完,雙腳在殿內急步來回,一張臉黑沉沉的。

他當太子這麼些年,真正接觸政務的時候並不多,因為在他心裡,太子和之前的平王世子一樣,只管吃喝玩樂,至於朝政自有大臣處理。也只是最近一二年,身邊總有人在他耳邊嘮叨,說皇上喜愛他長子多過他,皇上恐要廢了他改立他長子。聽多了這些話,他瞧長子越來越不順眼。又聽身邊人的話問皇上要差事,轉頭,他就把差事丟給了別人。若不是皇上問起,他壓根就沒想到這差事來。

剛剛聽了週中的話,莫名地讓他想起那些唆使他跟他的長子爭,唆使他問皇上要差事的人跟前朝哀帝的大臣又有何異。

狼子野心!

“太子殿下須記得前朝之亂,效法先祖,懇懇勤勤,大周自當昌盛,威揚四海。”

“閉嘴,閉嘴。”太子煩躁地喝斥週中。

他壓根不想三更起,五更睡,他只想在後宮聽美人唱曲,看美人跳舞。

太子亂轉的腳步停了下來,“孤想到一個法子,一個絕好的法子。孤不做皇上,孤做太上皇。孤要住到太和池上,讓孤的兒子以後的皇上給孤在太和池上建一處華麗的宮殿,且黎民百姓不會罵孤,只會罵……”

看著週中,太子住了嘴,臉上的笑意是怎麼也遮擋不住。想著以後的好日子,太子的雙眼閃著熠熠光芒。

“走,跟孤去父皇那,你做個見證。”

週中摸了一下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尾隨著太子去了皇上的太極宮。

等親耳聽到太子說不願繼承皇位時,週中的心才放下來。

景仁帝朝週中眨眨眼,宣召太孫,幾位內閣和六部尚書及禁軍統領和九門提督,當著諸位大人的面,由內閣擬下遺旨,並呈給景仁帝,景仁帝看後,方蓋上玉璽。交予內閣保管。

隨後,景仁帝又命內閣起造另一道遺旨則是允立女戶。

週中跪地磕謝。

心事已了,景仁帝強撐的那口氣也散了去,雙眼看著太孫含笑而去。

旋即一陣哭聲中,太孫靈前即位,立封其父先太子為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