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朦朧,瞳子卻亮如月光。
“你呢?”燕子忱手肘支在膝上,向前探著身,看著自己的兄長。
“呵呵,我也好。”燕子恪捏著酒碗,不大不小地嚥了兩口。
“好個鬼,”燕子忱端起自己的碗,與燕子恪手裡的碗撞了一下,仰脖灌了近半,“無思無慮能一喝就醉?!”
“呵呵……”
“多少年了還看不開?”
“呵……每每回首都一如昨天。”
“慧極必傷,這道理你比我清楚。”
“慧麼?這天下最糊塗的人,才是我。”
“你該再糊塗些才好,別人都忘了的事,你偏要記著,別人生怕沾惹的麻煩,你偏要上趕著往身上攬,別人巴不得拋開的包袱,你偏要一個個地都扛起來,我是真想敲開你腦殼看看你那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恨得我拳頭癢!”
“呵呵呵……杯中忽復醉,湖上生月魄。湛湛江色寒,濛濛水雲夕……風波易迢遞,千里如咫尺。回首人已遙,南看楚天隔……”
燕子恪酩酊而醉,教燕子忱扛著也丟去了營帳。
燕七睡醒一覺的時候,夜尚未央,從營帳裡出來,十五的圓月還當頭懸著,夜風也很有些涼,遠遠地看見燕子忱一個人坐在那石桌旁喝著酒,一眼瞅見她,向著這廂招了招手。
“大伯又喝高了?”燕七走到近前,看著燕子恪碗裡喝剩的一半酒。
“過來,坐這兒。”燕子忱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待燕七走過來坐下,偏著頭看她,“你大伯在家裡也時常這樣喝?”
“放心,喝得不多,一半是麻痺自己已經醉了。”燕七道。
燕子忱盯著她看了好半晌,動了動唇角:“你倒是很瞭解你大伯。”
“可不麼,認識了十年了都。”
“他對你有多好?”
不問對她好不好,而是問對她有多好。
“好得就像曾虧欠過我整個世界。”燕七道,“所以想盡一切辦法地要把整個世界補償給我。”
燕子忱沒再繼續問,只是把酒罈子裡最後的一點酒直接捧壇下肚。
“現在咱們來談談那個崔家小子的問題。”燕子忱一抹嘴,轉過身子來兩手撐膝大馬金刀地瞪著燕七,“怎麼個意思——你喜歡這個?”
“別借酒胡鬧啊,”燕七道,“那是我閨蜜。”
“什麼閨什麼蜜?!”燕子忱瞪她,“好傢伙,都沒見你這小沒良心的這麼心疼過自家老子,這還沒怎麼著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哪兒的話,老爹你可是我的心頭肉,你看,心尖兒這部分就是你。”燕七道。
“心尖兒以外的部分呢?”燕子忱問。
燕七給他掰手指頭:“有咱家那一大幫,武家百十來口人,書院裡的我的那些同窗們,京都和塞北的老百姓……”
燕子忱哈哈笑出來:“你這心裡頭裝的人可是夠多的!”
“因為我有顆大心臟啊。”燕七道。
燕子忱一揚眉尖,深深看了燕七兩眼,笑著伸手罩在她腦瓜頂上揉搓了兩把:“很好,大心臟,什麼都盛得下!”
“必須的,”燕七道,“隨你。”
“哈哈哈哈!隨我!你老子!”
第346章 下場 姚立達的下場。
燕七睡了個懶覺,從帳篷裡走出來的時候,一束深藍色的大氣球就縛在帳門外的大石頭上,一個個憨態可掬地衝著她點頭。走上前去伸手摸一摸,果然是用油布做的,薄而結實的布料,織的細細密密幾不透風,布料用桐油浸過不只一遍,為的是能夠加大布料的拉伸度和韌性,另外大概還有一層樹膠或是蠟之類的東西,要說做到橡膠那樣完全密不透氣大概還要差些,但也足以能支撐一段短時間的漂浮和飛行。
燕七把這束氣球解下來牽在手裡,循著遠處傳來的一番熱鬧聲音找了過去,見一大幫匠人和兵士在空地裡擺弄著各樣的工具和器械正忙得熱火朝天,燕家二位先生和崔晞都立在旁邊觀看。
“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中秋禮物。”燕七走過去和崔晞道。
崔晞燦爛笑起:“可惜有些倉促,否則各樣顏色都做些,看著還鮮亮。”
“機會多得是,”燕七看了看空地上幾臺用來製作氫氣的機器,這是崔晞經過研究和完善後早就設計出來的,如今按著圖紙做出來立刻就能應用到實際中,不能更方便,“可得讓他們小心著些,一定要遠離明火。”燕七知道崔晞心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