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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七樓臨河那一面最大的一個雅間,名字喚作“見月閣”,押的是《春江花月夜》詩中“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句子。推門進去,珠簾紗帳琉璃屏,字畫花草博古架,佈置得雅緻又清貴。

房間大得很,東一張桌子西一張幾,窗前八仙桌旁已坐了兩個人,大腦袋的那位轉過頭來後就掛上了一臉“怎麼又是這幫熊孩子”的神情,坐他對面那位今兒穿了件大袖絲袍,霜白的底子上水墨繪了淺淺淡淡的煙巒雲樹海棠雨,抬起手來端茶盅,那寬大絲柔的袖口就滑到了肘彎,露出一截修長結實的小臂來。

“坐。”這位對孩子們向來沒什麼架子。

孩子們紛紛同這二人行禮招呼,卻沒人肯坐,一股腦地湧到窗前,抻著脖子向外看。

“哇!在這兒能瞧得一清二楚!每一頭象都能看見!”武玥開心大叫,指著外面暘谷河邊已經列好隊了的象群。

正扒頭瞅著,見月閣的門又開了,嘩啦啦進來一群人,全是燕家的孩子,又是一陣紛亂的行禮招呼,然後目標亦是視窗,把燕子恪和喬樂梓活活擠到了一邊去。

“你佔的地方太多了,”燕五姑娘在燕七身邊冷眼看她,聲音壓到只能她兩個聽見,“往旁邊挪挪,我都沒有下腳地兒了。”

燕七就從窗前退了下來,反正大象她上輩子也沒少見,何必熱烘烘地非跟這兒擠著看。

坐到旁邊椅子上喝侍者端上來的茉莉薄荷茶,手裡團扇一扇,倒也涼快。

“要表演啦!要表演啦!”一群孩子叫起來。

喬樂梓搖搖大頭,偏臉和燕子恪道:“皇上今年不出宮看洗象了?”

“嫌熱。”燕子恪道。

“今年確乎是比往年都要熱,”喬樂梓點頭,“聽說後日你們便要動身伴駕前往千島湖御島上的別宮?這一回要在御島上待多久?”

“約到六月末。”燕子恪道。

“對了,你把那劉漳提到刑部大牢後,他可吐露了那殺人的手法是誰教他的了?”喬樂梓壓低聲音問。

“不曾。”

“沒用刑訊?”

“用了。”

“用了還不肯招?骨頭夠硬的啊!”喬樂梓很有些驚訝,不是因為刑部的刑罰有多可怕,而是驚訝居然有人被燕大神經病用刑後仍能咬緊牙關一字不招。

“死了。”燕子恪為他解惑。

“——!”喬樂梓大驚,“你把人給刑訊逼供死了?!”臥槽那可是官眷啊!就算是殺人犯也不能直接用刑弄死啊!

“他牙裡藏了毒,才剛動刑便自盡了。”燕子恪道。

“喲?這事兒有點巧啊!”喬樂梓捏著自己的雙下巴,一雙豆豆眼放著精光,“之前的崔美琳,還有那個邢珠珞,再加上這回的劉漳,三個人用以殺人的手法都是別人教的,最後又都是服毒而死,再巧也不能巧成這樣,這說明……”

“說明教他們殺人手法的幕後,是同一個人。”燕子恪道。

“我立刻讓人調查這三人身上牽涉的人際關係網!找出交叉點後便可縮小範圍!”喬樂梓振奮道。

“我已令人去查了,”燕子恪卻平靜如常,“在李桃滿、崔美琳兩案之後,我便已令人去查這二人之間的交集,至邢珠珞案發,又添上對她的調查,而得到的結果卻很令人失望,這三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與共同的直接認識或間接認識的人。”

“嘖……這就有點兒稀奇了嘿,”喬樂梓皺起了八字眉,“這是否說明那位幕後之人並非官圈中人?並且不常出現於公眾場合?而若非官圈中人,像李桃滿、邢珠珞這樣的官家小姐又是如何能結識到的?或者調查一下這幾人日常共同去過的地方是否能有線索?”

“這一點還在調查,”燕子恪對於喬樂梓的思路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只不過要耗費些時間,畢竟這幾個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且又都犯過案,與之相熟的人多半不願談及他們生前之事,調查進展略顯緩慢。”

“若這世上當真有這麼樣一個人存在,未免有些可怕了,”喬樂梓望住燕子恪,“他(她)所提供的這些殺人手法,或用心巧妙,或匪夷所思,所涉及到的學識範圍更是寬泛,最可怕的是此人似乎能夠控制人心,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能保證令犯罪人一字不透露有關其之情況,他究竟是怎麼做到如此自信這一點的呢?”

“慢慢來,”燕子恪勾起唇角笑了一笑,“這世上永遠不會有‘不可能的犯罪’,區別只在於,究竟是犯罪者更聰明,還是緝捕他的人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