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裡一派清愜。
“大伯今兒又休沐?”燕三太太后腳進了院門,臉上帶著詫異,身後跟著燕八姑娘、燕十少爺、趙姨娘以及那位新抬的李姨娘,李姨娘雖未被收房,但名分先定下來了,果然生得好顏色,身比柳嫩人比花嬌,一對眼睛尤其漂亮,微微一個流轉,就有萬千的風情,勾人魂魄,引人遐思,最是令男人毫無抵抗力的銷魂蠱。
燕九少爺眼底閃過一絲譏嘲與冷意,這個李姨娘,當初可是為他和燕七的老爹準備的,如今送往邊疆的那一個,只怕比起這個來也差不到哪兒去。
李姨娘彷彿感受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抬起一直低著的臻首,看了眼燕九少爺,見是個玉琢出來似的俊俏小少爺,不由友好並恭謹地衝著他笑了笑,眼波再一轉,忽瞅見了廊下那一匹春風一泓碧水,不由一怔,只覺滿庭裡奼紫嫣紅霎那間開了個遍,卻怎麼鮮豔也抵不過那一抹浸透風華的綠奪目引人。
眾人齊向燕子恪行禮招呼,燕子恪頷首應著,待眾人魚貫進得屋去,便只留了燕七在廊下說話,“讓一枝把甲衣給你送去。”
“不行吧,書院要穿統一的甲衣,還沒給我做好呢。”燕七道。
“照著書院的款做的,分毫不差,先穿這個。”
“好啊,下午把對方的‘車’射下來給你看。”
“好。”
伯侄倆這廂正說著話,便覺一陣香風襲來,伴著一聲輕柔的招呼:“東家老爺,七小姐。”轉頭望去,見何先生手裡拎著花籃,滿籃子是帶露的各色茶花,穿著件水青底子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彈墨裙,嫋嫋婷婷地慢慢行來,並從籃子裡挑了朵豔粉的出來,那麼隨意自然地替燕七插在了頭上,彷彿兩個人之間已經熟得不必打招呼,“我來給老太太送些花兒戴,我那屋外茶花又開了一茬兒,顏色正好,不折可惜。”
燕七都快哭了,她今兒也穿的綠裙子呢,這大粉大綠霸氣側漏的搭配她駕馭不住啊!
燕子恪便只微微點了下頭,轉身先進屋去了,何先生才要邁腿,就聽燕七道:“我想再挑一朵。”
何先生回過頭來淺笑:“先讓你祖母挑罷。”
“說的是,”燕七把頭上的花摘下來放回籃子裡,“長輩還沒挑,我這個小輩不能僭越。”
何先生笑了笑,才要繼續往屋裡邁,忽而想起什麼,又轉回頭來看向燕七,只作不甚在意地道:“對了,上次那鞋七小姐可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呢,穿著正正好。”燕七道,煮雨她爹得了鞋高興得不得了,穿著四處同人炫耀,閨女主子賞下來的,說來也是份兒榮光呢。
何先生眼裡閃過喜色,面上則仍淡笑著道:“這個天兒也該穿了,再不穿天就熱起來了,隔了年就成了舊鞋,想來他也是不喜的。”
“拿回去當天就穿上了。”燕七道。
何先生嘴角愈發翹起來:“就怕我手藝入不得東家眼……他沒問是誰做的?”
燕七看著她:“大伯?他向來不管家下穿什麼的,先生不必擔心。”
“家下?”何先生也是一愣,“關家下何事?”
“您不是問他是否問起那鞋是誰做的?”燕七不緊不慢地道,“一個下人穿什麼鞋、穿誰做的鞋,他不會在意的,他自己麼,從來只穿雲錦莊做的衣服和鞋子,別人的做得再好,他也不會沾身。”
“……”何先生險些吐血,睜大了眼睛盯著燕七,“那我送你那雙鞋你給了誰了?”
“給了我丫頭的老子了啊。”燕七很無辜地看著她。
“你——你把我做的東西——給了一個下人?!”何先生好想一口血噴死麵前這個蠢胖子,“你怎麼可以——那是我——深閨之物——如何能如此踐踏?!”
“呃,您不是說沒事麼……要我當作外頭買來的,反正……外頭賣的鞋子不也是大姑娘小媳婦們一針一線細細做出來的?”燕七納悶地重複著當日何先生說過的話,“既可當作外頭買的,那麼給了誰不也都沒關係麼?”
“你——”何先生胸口發悶,轉頭就往院門外走,籃子裡的茶花被她飛快的步履顛得掉出來,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燕七招手叫來不遠處一個正站著發呆的粗使小丫頭:“地上花兒是才摘的,拿去同其他人分了,插頭吧。”
小丫頭高興壞了,園子裡花兒雖多,沒有主子發話,這樣的名貴花兒她們是不能擅戴的,連忙跑過來,也不嫌棄是從地上撿的,歡歡喜喜地抱著花兒找自個兒的小姐妹們去了。
燕七轉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