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必須完成的任務。真正的喜歡,是‘人生若只如初箭’。”
秦執玉驚潰了,驚撼與潰敗在這一句“人生若只如初箭”上。她覺得自己就像遭受了燕七既重又狠的三連擊,從日練一萬箭的技術磨鍊,到千百次出生入死的心境養成,再到“人生若只如初箭”地喜歡射箭這件事。
她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走到行宮門口的時候,她已經支撐不住,腿一軟跪倒在了階下。
燕九少爺慢吞吞地跟著他大伯從行宮門裡邁出來的時候——燕子恪是呂御醫特意讓人去請來接傷號的,否則燕九少爺沒有腰牌連行宮門都出不了——就看到了眼前這副情形,平日裡那般意氣風發驕傲光彩的秦執玉,此刻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跪在地上,而他的姐姐,一如既往地平靜沉定,立在光風銀夜裡,等著接他回家。
燕九少爺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吸氣,慢慢地撥出。
幾刻之前,秦執玉還像一個驕傲的公主高高地仰著她的下巴。
幾刻之後,她就這麼狼狽不堪地跪在了階下,像是一隻喪家犬。
他無需猜測這幾刻內究竟發生過什麼,他只需要讓最在乎他的人放心,就好。
燕九少爺慢吞吞地衝著他姐做了個鬼臉。
月華初盛,輕輕地柔化了她的眼角眉梢。
經過秦執玉身前時,聽見這個人啞著聲音道了一聲“對不起”,然而燕家伯侄兩個誰也沒有理會,燕子恪只管平平常常地問他侄女:“晚上想吃什麼?”
“能讓御廚房給做血豆腐湯嗎?”燕七一邊問著一邊轉身跟著她大伯往回走,燕九少爺就在後面慢悠悠地跟著,順便插個話:“我不喝。”
“別任性,吃哪補哪。”他姐說。
“所以你才每天早上都喝牛乳的?”
“……”
“可見並無什麼效用。”
“什麼仇什麼怨?”
燕子恪:“呵呵呵呵。”
一家三口慢慢地走入了夜色中。
秦執玉頹敗地癱坐在地,方才的滿腔怨恨突然一下子潰散無蹤,剩下的只有狼狽和茫然。
當差距大到無法迄及甚至無從想象,仇恨就顯得分外可笑,所謂的傲骨更是一吹成渣。
……
篝火會燕家伯侄仨自然不會再去,徑直回了飛來閣。燕子恪沒有過問燕七和秦執玉的事,三人吃了飯就都各自早早回了房,對於御島上的最後一夜,誰也沒有什麼留戀珍惜之情。
次日一早起來,收拾妥當就往御島的碼頭上去,眾臣子及家眷齊齊地等在附近,待皇帝的御駕先登船,大家才能夠尾隨其後登船返程。
燕七同頭上纏著紗布的燕九少爺立在陰涼裡,忽而察覺似有兩道目光向著這廂注視,偏臉看過去,卻見是元昶,正飛快地轉回頭把眼睛望向別處,然而僵硬挺直的背脊和攥得緊緊的拳卻將少年複雜又青澀的情緒曝露無遺。
“你又刺激他了?”燕九少爺似笑非笑地問。
燕七沒有說話。
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地付出代價的過程,而若論代價,誰還能比她付出的多?
經過一段風平浪靜的回程之旅,燕家三口終於邁進了自家大門,顧不得日頭正當午,先往上房去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一路走過去,燕七吸引了不少僕婦的目光。
“七丫頭瘦了。”關心完燕九少爺頭上的傷之後,燕老太太才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面前這個一向在家沒什麼存在感的孫女,驟然發現自己平時真的是有點忽視了這個總是不聲不響的孩子,否則怎麼今兒才發現這丫頭生得也是不比小五差呢?
“島上好玩兒嗎?”不由得柔和了眉眼笑著問燕七。
“好玩兒。”燕七答,從懷裡掏出一串佛珠來雙手呈給燕老太太,“島上黃藤結了籽,小九說這籽叫做‘星月菩提’,是用來串佛珠的上佳之物,我們挑了品相好的打磨加工,孝敬您玩兒。”燕子恪坐在旁邊呵呵地笑。
燕老太太高高興興地接過來,湊在眼前看了看,笑道:“不愧是御島上的產出,果然品相極好,你們姐弟倆也是費心了。”邊說邊當場戴在了腕子上。
那廂燕九少爺也正讓水墨雙手捧了一根藤杖奉給燕老太爺:“御島上生著藜蔓,足丈高,孫兒見其形偃蹇如虯龍,選截了其中一段給祖父當杖使。”
燕老太爺接過來拄在手裡,在廳中走了兩圈,一手拈鬚滿意地眯起眼來:“‘眡爾如良朋,出處常相從。渡水逾萬折,穿雲或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