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了都,還是老樣子。”燕七跟著崔晞進門,小時候倒是常往他這兒跑,那時還當他是個女孩子呢,倆人就坐在那竹籬笆上鬥百草,趕上下雨便拉著手站在廊下,看那輕似紗的雨霧將滿院的蘭花兒籠得迷離又朦朧。
進了房門就大大方方的往西一拐跟著進了崔晞的臥房,反正還有崔暄跟著,崔晞這院子裡一向伺候的人又少,統共不過兩個丫頭一個嬤嬤,嬤嬤是他的奶孃,兩個丫頭又是從小伺候他的,早都跟燕七熟得快吐了,更是習慣了這二位打小一張炕上睡起來的交情,見了面只有高興的,忙著行禮招呼,端了茶上來就退出了房去。
燕七一屁股坐到曾經睡過崔晞的那張臨窗小炕上,伸手掩了掩窗,跟進了自個兒家似的:“郎中給你開了什麼藥?要吃幾副?”
崔晞在炕桌另一邊坐了,眉眼間很是高興的樣子,將桌上黑陶碟子裡新摘的蓮子推到燕七手邊兒,笑道:“無非是些安神補氣的湯水,我說不喝,娘只是不依,硬是盯著我灌下去才肯走。”
“伯母還好吧?那會子不見了你倆,哭得嗓子都啞了。”
“呵呵。”崔暄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笑。我們崔女士好著呢,原都哭累了回房去休息了,一聽說燕子恪來了,從床上躥起來那速度險沒活活嚇死兩個小丫頭!這會子怕是正忙著梳妝準備去前廳撩漢呢。
“明兒我會去。”崔晞已說起明天燕家的宴請來。
“去什麼去,在家歇著你的!”崔暄瞪他。
“崔暄你會去嗎?”燕七就問他。
“沒大沒小,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崔暄接著瞪燕七,“當然要去,你給我掃地焚香候著。”
“那你可想好怎麼跟大家解釋你屁股後頭那灘血的事啊。”燕七提醒他。
“——我——”崔暄氣吐了,外頭的傳言他也聽說了,踏馬的傳那些謠言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就算那些歹徒有那心,踏馬的他們也沒那本事直接隔著衣服來啊!你們踏馬的能一下子戳穿好幾層衣服啊?!
燕家伯侄也沒在崔府多待,同喬樂梓一起道辭了出來,燕子恪還邀他上車送他一段,喬樂梓這個節算是過噁心了,好容易歇一天還發生這事兒,搞得他一下午光在外邊兒來回躥了,上車就哼哼著道:“參州押囚上京的那哥兒幾個這回得了,囚沒送到,頭上帽子讓上頭就地給摘了,這會兒還在我那衙門裡哭呢——還有臉哭!讓那夥歹徒硬是在街上砍了八個,其中一個腦袋都給砍去了半邊兒!造孽!死得輕!可惜了的不知是什麼人動的手,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我去現場查過了,根據那夥歹徒現場陳屍的情況來看,我懷疑動手的只有兩個人,且大部分都是其中一個人殺的。”
“哦。”燕子恪隨意應著,一手支著下巴在桌上,偏臉望著車窗外,街邊店鋪簷下吊著的紅紅黃黃的燈籠光流水般滑過這張俊美無儔的臉。
喬樂梓滿是稀罕地看了看他,這位對這種事不是一向充滿著探究精神的嗎?怎麼今兒換了種神經方式,對這個不感興趣啦?
喬樂梓大頭一轉又看向燕七,那小位對這事兒貌似也不感興趣,正往嘴裡塞蓮子吃呢。
“明兒早些過來,”燕子恪終於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姑娘們要在園子裡賞菊。”
“……”喬樂梓一臉不自在,“到時候再說,你甭老惦記著這個!”
“呵呵。”
進了府門,燕七同燕子恪打了招呼便回去了坐夏居,燕子恪卻在前往半緣居的路上被燕大太太派來等在這兒的人給截了住,說是要與他商量明日宴請的相關事宜。
燕子恪就跟著去了抱春居,燕大太太正在上房裡和貢嬤嬤核對宴席上的選單,見他進來了忙起身迎上去,一行伸手欲替他脫去外袍一行笑著道:“崔家孩子怎麼樣了?”
只要脫了外袍,他大概也就不好意思走了。
燕子恪任她將自己外衣解去,接了蘿月遞上來的溫茶抿了一口,道:“都還好。”
貢嬤嬤帶著丫頭們行禮後退出了門外,只留這夫妻兩個在房內說話。
“老爺覺得明兒一併替驚潮相看相看姑娘家如何呢?”燕大太太見燕子恪坐到臨窗炕上,便也跟過去坐到炕桌對面,溫聲笑著問,“驚潮眼看也就十八了,今年聽了老爺的話沒有下場去考,後頭還得再等三年,不若先把婚事辦了,免得毛毛躁躁的定不下性子。”
“及冠後再婚娶並不算晚,”燕子恪道,“驚潮於讀書上並無天賦,亦不肯下苦功,每日裡只知享樂,不懂責任為何物,如此娶妻進門,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