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詩、駢文這些東西師父一點兒都不注重,讓他自己學個皮毛便是了,用師父的話來說,這是陶養情操的東西,她只教帝王之術。不過七皇子偷偷發現了,自家師父似乎……不怎麼會做詩。
駱雪愛叫這個徒弟叫“小七”,看著這傻狍子上下跑來跑去,也覺得這青絨居多了點兒年輕人的朝氣,雖然心中對這弟子滿意不已,但是嘴上倒是老是愛挑三揀四。
王二師父雖然不待見他但是對他也很好,杏暖姐姐和體貼,院子裡面的侍衛都非常親切,師父的狗對他也很是親暱……
七皇子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這裡相處很輕鬆,大家對他都是真心實意地好,他彷彿也真的成了一個十一歲的普通少年郎,一切都是那樣美好。
說來好笑,這份親情,竟然不是從血肉至親身上得來的,反而是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大抵是要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而這孩子從小便沒有經受過多少幸福的時光,於是越發對待這份感情小心翼翼起來。
來這青絨居的第一個月的最後一個晚上,閤眼前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傾他所能,守護這個小小的青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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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歲月,轉眼間,四年便過去了。
七皇子也從那一開始的豆芽菜長成了現在俊秀英氣的少年郎,唯一不變的,還是每天早上都要定時起床來劈柴——
這項任務在王二師父一年前突然間離開之後便越發艱鉅起來……
這王二師父一年前的某一日便突然間消失了,本來他們都急著要去找人,生怕他遇上了什麼意外,但是師父制止了。
師父說王二師父只是想起來了這一切,回到原來的生活罷了。
七皇子也是聽說了王二師父失憶的事情,嘆息了許久,覺得王二師父這般做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他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在山下,一定有他牽掛的東西。
只是想到王二師父對師父那般好,便覺得這王二有些不可能不告而別……大抵是遇上了什麼事情罷了,但是看到那面無表情的師父,這話便說不出口,生怕被師父罵。
駱雪呢,只當他沒有來過便是了,對他這不告而別,也有了些個的薄怒——便是她騙了他,但是這三年為他恢復記憶、替他擋了多少波在這長溪山附近的居心不良的侯府人…到底是還清了之前的孽債了,弄這些不告而別的戲碼,著實氣人得很。
每當想到這些,駱雪便覺得白桃茶都苦了起來,乾脆當這人不存在,其他人也有眼色,不再提那王二的名字。
然而很快駱雪就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去糾結這不告而別的王二了。
那邊是,山下的莊子上來了人,原來留在莊子的侍女倒是聰明糊弄了過去,但是這傳來的訊息卻讓駱雪有些奇怪——
駱府準備接她這個在外面已經待了四年的長女回府。
若不是這件事情,駱雪都快把這駱家給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他們這麼一來,便讓她之前的計劃被打斷了——畢竟她作為幼安郡主的身份還擱在那兒,為了不露餡,這一趟是必須得回去的,就是不知道那駱府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總不是那一府的人良心發現了,覺得把她丟在宅子上四年冷落了她?
駱雪又回憶起了最近的邸報,駱家可沒有什麼動靜。
倒是最後還是杏暖提醒了她——她的婚事。
駱雪當這明晦居士久了,都快忘了自己這一世是個姑娘了,不過她現在已經二十歲了,這駱家才想起了婚事?
隨後一封家信過來,駱雪看了看,沒成想,這一會倒是被杏暖猜對了,還真的是婚事。
這駱府倒是真臉皮厚,當初把她送來這荒蕪之地四年,蹉跎了最好的年華,等到這二十歲再議親,加上這一雙腿,便可以隨便給她安排一個四五十歲的當續絃什麼的,便是皇室的宗祠都不會對這個安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個年紀加上殘疾……
果不其然,那信裡頭便提到了那喪偶的潘國公爺,說他年輕有為,是為良配,讓她回京相看相看……
駱雪合上信,杏暖已經氣得不行了,大罵那狼心狗肺的駱靜月母女,恨不得將這些人暴打一頓。
如果是一般的閨閣小姐恐怕已經有些心動了,但是即便是時常為駱雪念邸報的杏暖都知道,那潘國公爺已經四十歲了,也好意思說“年少有為”?而且他已經娶了三任續絃了……將這般的人介紹與他們郡主,可不就是把人往火坑裡面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