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了起來。”
奶奶說著話,悄悄走到門口。看了一眼裴逸凡,裴逸凡倒是很乖地坐在院子裡,一個人在吃那些點心,顯然這個單純的孩子,對奶奶要跟楊桃說的事兒,絲毫不敢興趣。
“當時,奶奶是赫連洪慶王爺的乳母,生活在慶王府,慶王府雖然在當日未遭荼毒,但也是重兵把守。後來。依然是被下入天牢。全家被斬,底下的下人,也被驅逐的驅逐。賣掉的賣掉,奶奶因當時年紀就不小了,便被潛回鄉里,要說百里家雖然大逆不道,但當時對我們這些下人,還是很寬容的。”奶奶接著說。
楊桃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奶奶。
“奶奶跟著兒子兒媳回到原鄉,卻不料北國四處都有反對百里氏登基的臣子,有很多百姓也加入其中,奶奶的兒子從小跟著慶王爺。當然也是義憤填膺,一身熱血,想攔也攔不住,最後慘死在戰場上,可憐我那兒媳婦和孫子,也未能倖免。”奶奶說著,終究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楊桃連忙找了塊半新不舊的帕子,給奶奶拭淚,這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是其他人無法體會和安慰的。忽而又想起自己的父母,眼淚不禁也滴落下來。
只是楊桃卻有些疑惑,奶奶不是曾說,百里氏不殺下人,連奶奶和王爺的乳母都能放過,又怎麼會不放過奶奶的兒媳婦和孫子?隨即,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奶奶的家鄉的那些人,只是駐軍,並非新皇帝家人,更不會是新皇本人,底下人借戰亂之際,亂殺無辜,甚至巧取豪奪,也是有可能的。
“奶奶見當地不太平,便想躲到北國的邊境,奶奶的孃家玉宣鎮,卻不料玉宣鎮也是人仰馬翻,遍地都是死傷的百姓,根本找不到孃家人,奶奶卻在逃往南安的路上,遇到了已經渾身是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撇娃的乳孃。”
接下來的事,不用奶奶說,楊桃也能想象的到,一定是乳孃在臨死之前,將裴逸凡託付給奶奶,並寫下血書,因乳孃可能也識字不多,抑或是身受重傷未能寫完就去了,更或者是怕血書落到他人之手,因此只寫了赫連逸凡的名字和生辰。
奶奶拿著血書,千辛萬苦將裴逸凡帶到南安,在山裡面尋到了這幾乎與外界隔絕的所在,並用奶奶夫家的姓氏,將赫連逸凡改名“裴逸凡”。
可是,別說這血書是如此簡單,即便這血書能證明裴逸凡的身世,又能怎麼樣呢?那場戰爭,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且不說裴逸凡現在只是這小山村的一個普通的少年,就是他有不忘舊主,忠心擁戴的手下,估計也成不了什麼事兒了。
“奶奶,你帶哥哥來這村裡的時候,哥哥幾歲?”楊桃想了想,問道。
“當初百里氏逼宮的時候,他剛剛出生不久,待輾轉來到這裡,他剛剛兩歲。”奶奶回答。
楊桃雖想象不到卻十分明白,奶奶看似簡短的描述和口中的這兩年,其實對奶奶和裴逸凡來說,是腥風血雨,異常泥濘和坎坷的兩年。甚至,改變了他們一生的命運。
“那,村裡人,就沒人懷疑過你老人家和哥哥的關係嗎?”楊桃遲疑地問,話說連她都產生過疑惑,何況其他人。
“也許有,但一定沒人知道撇娃的身世,這村裡也大多是從北國各地逃來的,因著大家都是為逃難來的,都經過戰亂,每一戶人家,都有說不出的苦,並不願意多談當年的事。”
楊桃點點頭,知道奶奶說的是實情。那些人家,未必有奶奶這麼大的秘密,也未必有那麼多的生離死別,但戰亂給普通百姓帶來的苦難和驚懼,卻同樣沉重,否則,又有幾個人願意背井離鄉,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楊桃不說話,只是將血書默默地交還奶奶。這麼多年,奶奶獨自一人保守著這個秘密,誰都沒有說,如今竟然告訴了她,除了奶奶所說的年老的理由,也是對她無盡的信任,她暗下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兒,一定會跟奶奶一起,保守這個秘密。
奶奶接過那血書,湊到那小油燈面前,將血書點燃。
“奶奶!”楊桃輕叫,有些詫異地看著奶奶。
“奶奶將這個秘密告訴你,只是怕將來有一天奶奶去了,沒有人知道撇娃的身世,但卻不希望這個東西,影響撇娃以後的日子,這孩子素來膽小,成不了大事,還不如在這山村裡草草一生。十年了,就算赫連家還有其他活著的人,恐怕也沒有辦法再做什麼,留著這個,只能給你和撇娃帶來麻煩。”
楊桃看著奶奶,這個年近七旬,只識得幾個字,也算過了許多安逸的日子,卻在晚年如此坎坷的老人的見識,的確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