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珝望著窗外,深吸了口氣,一切都淡淡的,誰也瞧不出他深邃的眼底到底隱藏的是什麼。良久,他轉過視線,對禹佐道:“此事先勿要張揚,你先幫我安排一下,我想見見她。”
“好。”禹佐應聲,可他沒走,默立半晌踟躕不定。
“還有何事?”江珝問。
禹佐皺眉,叨咕道:“我今兒頭晌去衙署,衙署外的照壁後立了個孩子,怎麼看都覺得眼熟,有點像……”
“像什麼?”
“像在杭州獲救,走散的那個孩子。”
“那姑娘的弟弟?”
“按常侍衛臨終前的話,好像是。”
江珝起身,從懷裡拿出了那個錦囊,捏在手裡反覆看著。“當時獲救之人不在少數,你確定是那孩子。”
“雖都落魄,可那孩子雙目炯炯,氣質特殊,全然不似尋常百姓,當初便引起了我注意。我當初還留意,想要詢問來著,後來便被叛軍衝散,我又北上回了雁門,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誰曾想到那孩子會是她弟弟。”
“那孩子現在何在?”
禹佐嘆聲。“那孩子看見我,還沒待靠近,便跑開了。要不,我去輔國將軍那問問,若是親人,他也該被收留。我瞧那孩子衣著不凡,想必不是流落之人。”
“不必。”江珝阻止。“衙署偏僻,常人不會去的,想必他是在等人。不必驚了輔國將軍,你只要帶人看住了,見到那孩子便將他帶來。”
禹佐應聲,正要往出走,江珝突然又將他喚住,問了句:“餘懷章如何了?”
“雖還不能走動,但狀態較之從前已經好多了。”
“好,一定要派人護好他。”
“是!”
禹佐離開了,江珝將手裡的錦囊放在桌子上,默默坐了回去,他平靜地望向窗外。晌午還明亮的天,這會兒暗了下來,有點像他此刻的心情。早上的預言到底成真了,她想起歸晚的話:如果她要你娶她呢?如果她堅持呢?
如何選擇,那道題又繞回來了。江珝不是個猶豫不定的人,其實答案就在心裡。江珩大婚那晚,酒醉的自己就已經為他做出的選擇,那才是他最想要的。但是,選擇好做,可後續的事情呢?這些事都不是一句話就可以了了的……
外面天越來越暗,他把窗子開啟了,隨著鋪面的冷風,幾片雪花被捲了進來。又下雪了,他想起回來那日,石榴樹下,那個指揮小丫頭們堆雪人的姑娘,還有她鼻尖上的那抹融化的雪。
她也該起了吧。睡了這麼久,可不是該餓了。
江珝笑笑,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大書房。而他身後,那個蜻蜓蘭花的錦囊,便安安靜靜地躺在桌子上,透過敞開的窗子,獨賞著雪花霏霏……
第49章 信任
“人找到了嗎?”薛青旂迫聲問。
侍衛垂目搖頭。“還沒。”
“廢物!”薛青旂厲喝一聲。“去; 把叮鈴給我叫來!”
小丫頭哭了兩日了; 從打驍堯走了,她就沒停過。這會兒整個人還在抽搭著,嗓子都啞了。薛青旂無奈; 冷聲道:“別哭了!我知道他若要走; 你攔不住,我沒怪你,但他到底因何而走,你總得給我交代明白吧!”
自己都答了多少遍了; 怎麼還要問她。叮鈴抽了抽鼻子,道:“他真的什麼都沒說。那夜他說他要沐浴,不叫我進去; 我就在隔間外面守著,我連耳房的門都沒出,而且我們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後來好長時間房裡都沒動靜; 我就沒忍住衝進去了; 他人就沒了……他定是從耳房小窗鑽出去的……他為什麼要走啊……”說著說著,她眼淚又下來了。
“那他沐浴就沒個聲音; 他走沒走你聽不出來嗎!再說那耳房小窗,你都鑽不出去,何況是比你高出那麼多的少年!”
“我確實只聽見入水的聲音,沒聽著出來的聲啊……那小窗開著,若不是從那走的; 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青旂皺眉,忽而想到什麼,問:“你見屋裡沒人,之後呢?”
“之後?之後我就趕緊出去喊人了,院裡的侍衛挨個屋搜,沒有然後大家就都追出去了。我去薛府找您,可他們說您兩日都沒回了,我找不到您……”
青旂無奈苦笑。“他根本就沒下水沐浴,只是讓你以為他在沐浴。那小窗也不過是障眼法,讓你們以為他從那離開的。”
“什麼?”叮鈴驚呼,“那,那小公子是從哪離開的?”
啪!薛青旂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