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哼笑一聲,道:“你不是十分推崇‘兵不厭詐’麼,那麼卑鄙又有什麼不可以?”
旁觀的無雙“噗嗤”一聲笑出來,楚曜偏頭衝她一揚眉,手下長劍卻沒半分停頓,迅速滑至格桑左臂,手法嫻熟地切斷他左手手筋。
毀去一名女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便是令她失貞。
毀去一名男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則是摧毀他建功立業的美好願景。
格桑處心積慮要娶祁國勳貴之女,擺明是為了將來與長兄爭奪王位做準備。如今他雙手手筋被廢,再不能用刀槍、拉弓箭,連騎馬握韁繩都不能使力,與廢人無異。就算將來把所有鄰國的公主都娶來,悍勇的北疆人也不可能臣服於他。熠熠生輝的王座於他而言,曾經近在咫尺,此後便遠在天邊,一世也不可能得到。
只要還活著,會思會想,那份不甘便會一直折磨著他,這可比一劍要了他性命有趣多了。
這次格桑疼得失聲,張開嘴喊叫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楚曜目的已達成,再沒耐心理他,一腳將人踢暈,便丟開長劍,來到無雙身邊。
“見了那麼多血,你還笑得出?”他蹲下,輕輕擦去無雙面頰上掛著的淚珠,促狹道,“你都不怕麼?還是不是小姑娘了?”
若是把上輩子的歲數也加上,還真不是小姑娘。
無雙撇撇嘴,她死都死過了,一點血未免太小意思。
可這些話都不能對楚曜說。
“他那麼壞,”無雙吸吸鼻子,“他活該!”
處心積慮害人的壞蛋,遭到什麼樣的懲罰都不過分!
楚曜大笑起來,手順勢捏了一把她圓嘟嘟的臉頰:“你倒是真的很有趣,不然我們也私定終身,既成事實。”
“你……你和他一樣壞!”無雙惱道。
私定終身倒沒什麼,反正他們是皇帝指婚,終身早定。可既成事實……就算無雙沒成過親,不清楚所謂的事實內涵到底是什麼,天生的直覺也能感受到一定是極其羞人的事情,她才不要呢!
無雙面孔紅紅,伸出小手在楚曜胸膛上一推。
要把這個討厭鬼推遠點,哼!
她如是想,小小的一雙手卻抓住楚曜衣襟不肯放,在他順著推力坐在地上時,她也被帶著撲進他的懷裡。
“楚曜,謝謝你來了。”無雙哽咽道,小臉埋在楚曜懷裡蹭啊蹭的,就是不肯抬頭。
不大會兒,小聲嗚咽就變成嚎啕大哭。
無雙覺得很丟臉,可從陷入絕境差一點丟了命的緊張中徹底鬆懈下來,她控制不住情緒,只能把臉一個勁兒往楚曜懷裡埋得更深。
“好了好了,沒事了,不哭了啊。”楚曜撫拍著她單薄的背脊,輕聲安撫道。
“你剛才說,等你贏了,讓我在你懷裡哭的。”無雙嬌聲嬌氣道,那軟綿綿的嗓音就像一把小刷子,一下子便把楚曜的心搔得化開了。
“好好好,那你哭,慢慢哭。”楚曜道,“不過你哭歸哭,別把鼻涕眼淚往我身上蹭,這件衣服全新的,今天頭一次穿上身,糟蹋了多可惜。”
“到底是你未來的王妃重要,還是一件破衣服重要?”無雙抗議道。
“呵,”楚曜笑了,“我的王妃也太小看自己,竟然和一件破衣服爭風吃醋,斤斤計較。”
無雙哭聲一滯,霍地仰起臉來怒瞪他:“討厭鬼!討厭你!我才不吃醋呢,你去娶你的破衣服當王妃吧,我心胸寬大,會放手成全你們的!”
“嗯?”楚曜搖頭道,“我不信,剛才誰因為差點被人搶走嫁不成我嚎啕大哭的,一轉眼竟說自己肯放手讓我娶旁的,也太言不由衷。”
“我才不是因為嫁不成你哭的!”無雙迅速反駁道,不想一腳踩進陷阱裡。
“我說是你了嗎?為什麼自動自覺對號入座?”楚曜得意道。
就算活了兩輩子,無雙也只是個深閨女子,當然比不得楚曜心思詭譎,鬥嘴鬥不贏,索性耍賴道:“我冷,我要回去睡覺。”
冷不防楚曜伸手進她懷中摸了摸。
無雙瞪圓了雙眼,又羞又惱:“你幹嘛?出去出去!”
楚曜倒是從善如流,很快便將手抽了出來,只是出來時手裡多了條手帕。
“擦擦我們王妃娘娘的小花臉。”他一邊打趣一邊把無雙額頭上的汗漬和臉頰上的淚漬都認認真真地擦乾擦淨,末了停留在她鼻子下面,道,“擤擤鼻子。”
在未來夫婿面前擤鼻子已經足夠失儀,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