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唐碧秋手上繡的香囊變成了紫檀色,無瑕則搗鼓著在做同色的扇套。
“秋表姐,你在給大哥哥做香囊嗎?”無雙發現了,故作一派天真地問,“給我爹爹的那個還沒做好呢。”
唐碧秋覷她一眼,道:“別亂說,這就是給姨丈做的。”
無雙圓溜溜的小腦袋湊過去,水汪汪的大眼幾乎貼到布料上,觀察了半晌,鼓著腮幫子嘟囔道:“顏色明明和昨天不一樣,秋表姐,別以為我小就不懂嘛。”
無瑕把無雙抱在懷裡,好聲好氣地幫忙解釋:“顏色是換了,不過還是給爹的沒錯。先前選赭色,是為了配合爹的那匹汗血寶馬,可是今天一早,馬倌發現那匹馬……暴斃了。你是不知道,爹爹可寶貝它了,連吃飼料都是單獨一槽另配,和旁的馬大不一樣呢。我們怕他睹物傷懷,才決定換個顏色,秋表姐繡的圖案也換成了梅竹。”
無雙聽得腦子裡嗡嗡直響。
馬兒暴斃了……
難道說,前世爹爹墜馬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因為馬出了問題?
☆、第4章
第四章:
“姐姐,馬兒怎麼會死的?爹爹,爹爹……”無雙白胖白胖的小手緊緊攥著無瑕的衣襟,因為太用力,指節都泛白了,身體也在不可抑制地發抖。
無瑕以為她嚇著了,緊緊摟住妹妹的小圓身子,暗自懊惱一時嘴快說了那麼可怕的事情給妹妹聽。
“雙雙不怕,爹爹沒事的。”她不停地安慰道。
唐碧秋放下手中的香囊,摸了摸無雙的小腦袋,輕聲道:“雙表妹別怕,既然是早上發現的,表明事發在半夜,姨丈福大命大,半點沒受牽連。”
像汝南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向來規矩嚴謹,但凡家中出了不好的事,都會瞞住未成年的姑娘們,不讓烏七八糟的話汙了她們的耳朵。
然而事關親爹,無瑕不可能不派人打探,所以她知道的稍多一些。
“聽說馬倌檢查時發現馬肚子裡有數支銀針,我叫仲秋找二嬸身邊的良辰姐姐問的,她不是嫁了馬房管事老袁的侄子麼,不過她也只知道這麼多,那針是打哪兒來的還在查,爹爹也不準下人們亂傳話。”
二嬸的丫鬟是馬房管事的侄媳婦,爹爹的馬被人餵了銀針,爹爹墜馬重傷以至早亡……
幾件事串在一起,由不得無雙不多想。
前世家中一直流傳“塞翁得馬,焉知非禍”這個說法。大宛馬產自西域,可以日行千里,速度驚人,是千金難求的寶馬。因為流出的汗水顏色像血一樣,故而得名汗血寶馬。君恕偶然得了一匹,萬般珍愛自不在話下。可偏偏就是這匹馬,將他送上了死亡之路。
每個人都知道侯爺是死在為三姑娘捕獵豹貓的途中,無形中便成了一種暗示——君恕的死是因為無雙。
二嬸更是話裡話外不停提起無雙乃剋死雙親的討債鬼、掃把星。
年幼的無雙長年生活在自責與委屈的情緒中,長大後性情自不像姐姐無瑕那樣溫柔平和,她格外倔強,防備心也很重,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
現在整件事變得完全不一樣。
銀針隨血脈而走,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戳穿腸胃血管致死。不管爹爹去哪兒,只要事發時正好騎在馬上,總是逃不掉意外受傷。
是誰做的?
會是二嬸嗎?
賊喊捉賊,從來不是新鮮事。
何況,大哥哥繼承了爹爹的爵位,二嬸也是受益人。
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無雙揮舞著小拳頭立下決心。
然而,攤開手掌,一看到手背骨節處那幾個屬於孩童的小肉渦,滿滿的心氣兒立刻洩掉一半——就她現在這個樣子,能查什麼?
乞巧端著新洗的水果進來放到榻桌上,紅澄澄的櫻桃堆滿瑩潤的龍泉梅子青瓷盤裡,無雙見了雙眼一亮。
不能自己查,可以讓旁人疑心主動查,借力也是力。
她端起盤子就要下床,臨到床邊看到地面,才記起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下床的難度不亞於及笄的淑女爬牆。
無雙重重嘆氣,蹲下來把櫻桃盤擺在一旁,然後轉身爬著倒退,雙腳先探出去,兩隻小胳膊牢牢扒住床板,雙腿用力往下夠,可惜怎麼也夠不著地面……
無瑕看妹妹實在費勁,好心幫了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在地上,問:“你要去哪兒?想去方便?讓李媽媽抱你去好不好?”
“我想給祖母送櫻桃。”無雙撅著小屁股把那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