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雖然都是練家子,可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師父的,師父都傷了,更何況他們。
“先不急,快天亮時我再回去。”她隔三差五便從府裡跑出來,在鑫伯看來很難的事,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麼。
她之所以不急著回去,一是擔心再遇到那夥假流民;二來也是擔心師父。
師父雖然流血很多,但傷得並不是致命地方,倒也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他這人平時就挺彆扭的,又是那麼一個自鳴清高的性子,她不在這裡守著,還不知那人會怎樣。
若是有誰好奇,揭了他的假臉,說不定他就勢一刀。總之,師父那人傲嬌傲嬌的。
這裡的人都不是江湖人,自是不懂江湖上的規矩,可她卻不能明說出來,總不能告訴他們,你們的五小姐是個小賊,這個受傷的就是她師父大賊。
鑫伯見五小姐不肯回去,倒也沒有多說,玲瓏對這位老人最滿意的地方,就是他從不會以老賣老。
長安端了大銅盆出來,銅盆裡都是血水。玲瓏看著,心裡一沉,師父這樣,她更不能獨自離開。
大慶還是第一次給人類療傷,他剛把飛鏢拔下來,血便噴湧而出,他嚇得手都抖了,顏栩氣得咬牙切齒:“用酒給我洗洗傷口,再用針縫起來。”
“用針?”大慶努力回憶給大騾子大馬看病的情景,好像沒有用針縫傷口的事啊。
長安聞言,連忙取來針線,這針線還是芬娘留在這裡的。大慶拿了針線,咧著嘴,卻連針眼也穿不進去,顏栩看到他那雙佈滿老繭的手,嘆了口氣,這雙手釘馬掌還行。
“我來吧。”玲瓏已經站在門口,見大慶不敢下手,她便走了過來。
大慶那張憨厚的臉脹得通紅:“五”
玲瓏衝他笑笑:“沒關係,我來縫,你打下手。去找些白酒過來。”
說著,她從身上掏出條絲帕,塞進顏栩嘴裡,免得他疼起來咬斷舌頭。
看到炕上那人赤|裸著膀子,鑫伯忙道:“還是我來縫吧,您避一避。”
玲瓏知道鑫伯見到師父光著膀子不雅,她雖有前世記憶,可她這一世是讀著女誡長大的,長到這麼大,也還是頭一回看到男人身子。
她臉上一紅,選了一條最細的絲線,穿了針眼,交給鑫伯,讓鑫伯先用白酒給他清洗,再用針線把傷口縫合。
她沒有再去看師父,轉身便走了出來,站在棉簾子外面聽著裡面的動靜。
倒也聽不到什麼,師父的嘴被她用帕子塞住了,就是再疼,他也喊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看到徒兒要代替那個愣小子來給自己療傷了,顏栩心裡剛剛歡喜,徒兒柔若無骨的小手就換成糟老頭子樹皮一樣粗糙的大手了。
恰在這時,他聽到那個愣小子在說:“鑫爺爺,您看這人真是條漢子,用針紮在肉皮子上,他連滴冷汗都沒流,眉頭都沒皺一下。”
假臉就有這個好處這些人都不是江湖上的,沒人知道這張臉是假的。
一一一一
第二三三章 師父師父
流了很多血,待到玲瓏再次走進廂房時,顏栩已經昏睡過去。
他傷在後背,睡覺也不能平躺。這裡住的都是粗壯漢子,用的東西也不講究,沒有迎枕,只能把薄被捲了墊在胸前,也是精疲力盡,就是這樣,顏栩還是睡得暈暈沉沉。
師父身上蓋了棉被,玲瓏看不到他的傷口,她伸手探探他的額頭,隔著一層假臉,還是能感到燙手的溫度。她嘆口氣,好在暗器沒有喂毒,但他若是高燒不退,還不知能不能捱到天亮。
她想起浮蘇在時,把師父侍候得妥妥貼貼,吃穿用度無不精細之極,可現在師父跟著她,只能躲在小廝們住的屋子裡,讓獸醫給他療傷。
玲瓏心裡有愧,風水輪流轉,上一世她被師父坑,這一世她坑師父。
師父被她這個徒兒坑了一回又一回。
她把浸了冷水的溼布擰乾,用手託著,捂在師父的額頭。
沒辦法,師父不能平躺,只能臉朝下趴著,她跪坐在炕上,把盛著冷水的銅盆放在炕桌上,每隔一會兒便把變得溫熱的溼布重又浸在水裡,擰乾後再捂上。
長安進來,看到這番情景,便想換下五小姐,自己來服侍。玲瓏做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讓他們都先出去,她把師父坑成這樣,也該讓她來儘儘孝心。
可能是用溼布捂得太久,顏栩的額頭鼓起了氣泡,髮髻線那裡的面板已經開始卷邊了。
玲瓏看得心裡癢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