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壓下去,身體一點點緩和,他抬頭望見滿臉擔憂的齊悅,忽然笑了:“我沒事了,你趕去跑步去,別因為超過時間被趕到後方去。”
師父忽然這麼善解人意,齊悅卻很不起習慣,又有些擔心:“師父你真沒事了?”
黃醫生立刻翻臉瞪她:“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有事?”
齊悅連連搖頭否認:“沒有,絕沒有!”
“沒有就趕緊滾,我看著你就氣不順。”黃醫生揮手趕她。
齊悅看他中氣十足,最後一絲擔心放下,將水壺還給侯寶,又囑咐他:“幫我照看一下我師父。”
“嫂子放心,我就在這陪著黃醫生。”侯寶應下,又看了眼手錶道,“剩下二十分鐘,嫂子你還有六圈半。”
齊悅拔腿就跑,速度快的帶起一陣風,衝入跑圈的人群中,又很快越過人群往前跑。
黃醫生輕哼了一聲:“跑得倒是不慢。”
侯寶點頭附和:“嫂子身體素質在整個隊伍裡算是最好的,黃醫生不用擔心她。”
黃醫生卻嘆了口氣:“本想將她帶回去,看來是不成的了。”
侯寶覺得這話不好接,只憨笑回應。
“行了,我該走了,不然火車都趕不上。”黃醫生說著往外走。
侯寶愣了一下,追上去問道:“黃醫生今天就要回京嗎?您跟嫂子說過嗎?”
“不用跟她說,就讓她自鳴得意吧。”黃醫生側頭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侯寶立時明白他和嫂子的合謀被黃醫生識破了,訕笑著摸著後腦勺解釋:“嫂子也是擔心您身體受不住,所以想要你知難而退,我們也打算好了,等您堅持不住……”
黃醫生抬手打斷他:“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要走了,也不去見雷軍了,你幫我給他帶句話,若是齊悅少一根毫毛,我絕饒不了他!”
侯寶身體抖了一下,連連點頭:“我記下了,我一定將話帶給雷哥。”
黃醫生“嗯”了一聲,回頭望著跑道上那道輕快又矯健的身影,又很快收回目光,快步走到營門口,跳上了一早就等著的吉普車。
齊悅跑在中途,忽然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她下意識往營門口望去,看到一輛軍綠吉普開了出去。
等到她掐著時間跑完十圈,她才從侯寶口中得知師父已經坐車離開了,她臉色一變,拔腿朝外跑去,卻被侯寶拉住。
“黃醫生一刻鐘前就坐車離開了,你這會就是追也追不上。”
齊悅鼻頭一酸,望著侯寶道:“所以師父他之前來跑圈是故意矇蔽我,就為了不讓我送他?”
侯寶耿直的搖頭:“我不知道。”
齊悅:“……”
“對了,黃醫生讓我給雷哥帶話,說你要是少一根毫毛,他絕饒不了他。”
齊悅鼻頭越發酸了,別過頭道:“這話不用跟雷軍說了,他上前線與敵人交火,我是後方救治,本不在一條戰線上。”
侯寶卻搖頭:“我答應過黃醫生的,就一定會將話帶到。況且,雷哥未必不能護著嫂子。”
齊悅一開始並沒有將侯寶的話放在心上,及至十天後得到通知,她與數名醫護人員被分配到雷軍所在的營。
發起總攻的命令已經下達,整個軍營都運轉起來,齊悅也忙著整理醫藥物資,根本沒有時間去找雷軍。
終於到了出發這天,沒有口號,沒有誓師,只有一個個快速移動的軍綠身影,一輛輛架著炮彈的軍卡,肅然的氣氛卻讓人心中的血液都翻騰起來。
為了扞衛國土而戰!
齊悅壓住心中的激動,讓隨行的護士先上車,然後抓住擋板正要往上爬,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手,她身體一顫,扭過頭對上雷軍深邃的眼。
四目相對時,原本許多要叮囑的話卻一下子消失了,她衝他揚起笑臉,吐出兩個字:“活著。”
為了國家,我們無畏熱血拋灑,但我還是希望你活著,儘可能活了下來,為了我們小家的團圓。
雷軍帶著厚繭的手掌在她的腰上微微收緊,道了聲:“護住自己。”而後用力,將她一把舉到車上,乾脆利落轉身,大步離開。
並沒有多少時間讓人感傷和擔憂,因為車子很快碾過邊境線,與攔截的敵軍相遇,交火,硝煙和炮火染紅了天空,也衝擊著齊悅的感官,碾碎了所有的兒女情長。
敵軍的抵抗並不頑強,但交火必然會有傷亡,齊悅和隨行護士每天都忙著救治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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