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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良久,谷氏才出聲說話,聲音略低。

她是個性格果斷之人,沒考慮好,自不會讓外人察覺一分端倪,一旦做了決定,便不再猶豫躊躇,哪怕這件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和不堪。

“十八年前,我曾遭遇意外,為人所擄並……生了個女兒。”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瞬間安靜。

“我當時未滿十四,尚未說親,家人不可能接受這個孩子,也不會管我心裡怎麼想,我假死,絞發,任何抗爭都毫無意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家人把她送走。”

宋採唐輕挽袖口,親手執壺,倒了杯熱熱的茶,塞到谷氏手裡。

這段回憶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往事,谷氏再堅強,也很難沒情緒,眉眼低垂,唇色泛白,下意識捧著宋採唐塞過來的暖茶,連謝謝都忘了說。

祁言看了眼趙摯,兩個男人都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

這種揭女人傷疤的事,真是……

第220章 夫人可認得這個?

傷感往事; 講述起來氣氛著實不佳。

谷氏卻沒在意; 顧自往下說:“我自以為在閨閣裡算聰明的,出門無人不誇乖巧懂事,協助孃親料理後宅,會理中饋,懂賬目,又從小練的一手好繡活……我父親有很多妾,見多了我母親的淚,覺得嫁人也沒什麼意思,想著靠自己,也能養活自己和孩子……可原來; 我還剩自視甚高了。”

“後宅手段; 我連皮毛都沒懂; 怎能和長輩族人鬥?我在她們眼裡; 就是個淺盤子; 她們一眼就能看完。我保不住那個孩子。”

“直至我認命; 不再抗爭; 聽長輩的話; 平順嫁人,適應; 學習,拼命成長; 慢慢在紀家立足; 扛過喪夫之痛; 用盡所有力氣保住了我和我兒應得的東西……八年前,終得喘息,我才開始尋找那個孩子。”

宋採唐和趙摯眼神對撞,心照不宣。

八年……可是很長的時間。

谷氏垂眼看著茶盞,眼角微紅:“我以為我悄悄的做,慢慢的來,不會有人知道,誰知我孃家早就留了後手,當年所有痕跡,所有線索都打掃的乾乾淨淨,掩埋的結結實實,逼著呂家換了好幾個地方,還專門留下人手,什麼都不做,就防著我哪天去查,故意把我引到別的地方。”

“起初我一直都沒發現,找了幾年沒有結果,次次都是線索明確,無望而歸,我便猜想,是孃家人在防我。我找回去,她們竟十分乾脆的認了,說那個孩子跟我沒緣分,這件事就得這麼做,才是最好,我不找她,她不找我,我們大家才能相安無事,日子安穩。她們非常直接的告訴我,最初,她們還知道孩子和那家人的下落,後來乾脆不管,眼不見為淨,也不讓我再繼續查。”

原來如此。

房間裡另外三個人明白了過來。

祁言性子急:“所以哪怕夫人努力了這麼多年,仍然沒發現對方半點訊息。”

谷氏輕輕點頭。

“那日是個意外。昭澤寺法會,我遇到了她。”

宋採唐:“呂明月?”

“是。”

谷氏一直低眉看著杯盞裡的水,視線微微空茫。

“宋姑娘說的對,母女骨血相連,有些事情,真的就這麼巧。”

“當時人多,呂明月不小心撞到了我,小姑娘有些傲氣,一看脾氣,就知道是被家人寵著長大的,看不清面前形勢,說話不謹慎,將來嫁了人肯定要吃虧。我倒沒有不喜歡她,只是覺得可惜,她並非不聰明,只是懶的用心,懶的努力,我有點為她擔心。”

谷氏眸底微微溼潤:“後來細想,我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擔心?萍水相逢之人,我一般都不會多看一眼,原來這就是血緣……”

“她洗手時腳下沒踩穩,趔趄了一下,我的丫鬟正好在她身邊,拉了一把,我看到了她胳膊上的胎記。”

胎記?

趙摯和祁言表情如出一轍,似驚訝,又不算太驚訝,彷彿意料之中。

宋採唐驗過呂明月的屍,對屍體身上各種特徵記憶深刻:“可是右小臂上,豔紅色蝴蝶紋狀胎印?”

形狀和顏色都十分特別,且少見。

谷氏聲音微抖,略有些激動:“是……她是我生的,長大後相貌與嬰兒不可能相同,但那胎記……不可能變,變不了。”

“我當時心中如重錘狠敲,幾乎站立不住,但我已經不是十八年前經不起事的小姑娘,很快調整好自己,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