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視線相撞,氣氛驟然緊張。
曾德庸心下咯噔一聲,視線滑過趙摯身後眾人,腦海裡回想起之前的事,似乎明悟了什麼……
瞬間,怒氣自眼角升騰,噴薄而出,他手指不由自主指向趙摯:“你——你們——”
趙摯冷笑一聲,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推開,大踏步往府裡走,氣勢張揚又桀驁,比安樂伯還像安樂伯府的主人:“裝了這麼多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曾德庸眼角一跳,立刻跟上去,要抓趙摯的袖子制止他:“你給我站住!”
顯然,趙摯的腳步,他是制止不了的。
察覺到身後風動,趙摯都沒有躲,直接加快一步,曾德庸就撲了個空,差點兒跌個狗啃屎。
衛氏看著丟人,趕緊去拉曾德庸:“伯爺慢些——”
同時眼色瞪他示意,能不能靠點譜,要點臉!
誰知一直以來以她馬首是瞻,從不會違揹她意願的夫君,這一次根本沒理她,狠狠甩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頭沒回,眼神也沒給一個。
樣子……除卻狼狽,更多的是狠意。
在這人身上,從未見到過的狠。
衛氏登時怔住,莫名的,心裡有些慌。
她下意識看了人群中的桑正一眼。
桑正……也沒有看她,深如寒潭的目光直直盯著曾德庸和趙摯的背影,手提袍角,躊過門檻,進了府。
就好像,沒看見她一樣。
衛氏手心滲汗,臉色微白,心裡更慌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府門前趙摯攜諸人前來,再加眾兵把守,氣氛立刻變的凝重又緊張,甘志軒縮在府門後,吞了口口水,想悄悄走掉避開此事,卻見祁言搖著扇子衝他勾眉眨眼。
得,走不了了。
再害怕,他也得應著召喚,到人群中來。
今日被趙摯直接從家裡叫出來,一路走到這裡,衛和安早早就感受到了異樣氣氛,此刻並不說話,也沒什麼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很平靜。
陸語雪眼中則只有趙摯,趙摯的身影,趙摯的氣勢,趙摯說話的桀驁霸道,每一樣每一樣,在她心裡都是完美的,怎麼都看不夠。
案情相關,她一點都不怕,可趙摯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高大身影消失在廊前,陸語雪咬著唇,瞪向宋採唐,眸底滿滿都是殺意。
可當宋採唐回頭看過來時,她臉上狠意早已收起,唇角勾起,眼波流轉,眸底盪出大方笑意,彷彿剛剛那個瞪人的不是她一樣。
宋採唐回以微笑,心態是真平和。
如果眼神真能殺人,這世上還用刀幹什麼?
沒用的事,幹了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趙摯大搖大擺的走進正廳,掀起袍子,大馬金刀一坐,視線環顧四周:“這麼久了,這案子也該破了。今兒個天氣不錯,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就敞開心扉聊一聊——”
“來吧,誰先?”
他這開場白太過直接,太過霸氣,一直沒有人接話。
多等兩息,廳內仍然安靜,無人開口,連之前呱噪的曾德庸都沒說話。
“都不說——”趙摯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眼梢銳利,“是想我來給諸位開個場?”
還是沒人說話。
趙摯冷笑一聲:“行,咱們就先來說說甘四娘之死,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給諸位提提神。”話畢,他下巴指向宋採唐,“你來,教教他們怎麼說話。”
作為上位者,這個行為並沒有什麼不對,但他指定的是一個女人,給人感覺就有些微妙了。
男權社會,不管女人能力有多出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就是不應該,還叫出來說話,怎會不讓在場男人覺得屈辱?
尤其安樂伯府主人曾德庸,當即眉跳眼厲:“郡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讓女人‘教教他怎麼說話’,“是有意折辱我這個御封伯爺麼!”
“嘖,”趙摯開口,頗有些不耐煩,“讓你說你不說,我來說,你又覺得委屈,怎麼著伯爺,今日我坐在這裡,你是不是不高興?那你是想請太子來,還是皇上?”
這話說的就大了,曾德庸哪敢,立刻抬手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些許小事,哪敢勞煩皇上?趙摯,你莫胡言!”
“那就委屈著,”趙摯手中茶杯蓋往茶杯上重重一放,視線鋒利,“不服憋著!”
廳堂一片安靜,唯有祁言憋不住,噗的笑出聲,呲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