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璋走了,他還在等。可那人一直沒出現。他大概很著急,很焦躁,所以才在廁房任甘志軒拉著,說了好一會兒話……”
牛保山回憶著:“雖然很倉促,但我不想錯過機會,必須要殺盧光宗。我下手時,感覺有人看到了,好像還跟著我走了一段,但我不知道是誰,對方有武功。”
“我當時心中很是遺憾,以為肯定暴露了,計劃不能再如期,可第二天並沒有人告發……我便照著自己計劃,一步一步……到了今日。”
‘歸’字……
趙摯立刻問:“東城門牆內‘歸’字,是你寫的?”
“東城門?”牛保山茫然的搖了搖頭,“也有‘歸’字?我不知道。”
表情不似作偽。
不是他寫的……就是另有其人了。
趙摯與宋採唐對視一眼:盧光宗暗裡聯絡的人!
沒準就是金子的收方!
“匣子呢?”
“在這裡。”
牛保山小心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檀木匣子,還愛惜的用手擦了擦,似乎十分留戀:“我兒做的東西,很結實,很耐用。”
他又摸了兩下,似在告別,之後才把匣子推了過來:“我找到的東西,都在裡面。”
趙摯把匣子開啟,發現一打一打,全是紙。
字不怎麼好,有些潦草,不算規正,但完全能讓人看清,上面寫的是牛保山跟蹤經過,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發現了什麼,記錄了很多,他剛剛提起的那個有大水塘的私宅地址,也附在裡面。
還有一些盧光宗與人來往的信件,不算太私密,暫時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但如果盧光宗有同黨,這些信……將來許會成為證據。
“多謝。”
宋採唐誠心實意和牛保山道謝。
牛保山搖了搖頭:“其實我想帶著它陪葬的,但感覺它對你們應該更有用。”
祁言翻看著紙張,越看眼睛睜的越大:“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直接給官府!你直接給我們,哪來這麼多事!”
“憑什麼?”
牛保山嗤笑一聲:“我辛辛苦苦,冒著丟命風險得來的東西,憑什麼直接給你們?你們能幹什麼?幫我殺了盧光宗?不可能,你們只會官官相護。就算有好官——憑什麼不用付出努力就能白得這一堆東西?”
“人哪,太簡單得到的,都不會珍惜。”
“比如盧光宗的兒子——”
他想到盧慎,笑容更加諷刺:“當爹的為兒子謀了那麼多,兒子還是不領情,一根筋的想證明自己有能力,想要錢,想要親爹消失,但是別丁憂,影響他當官——盧慎怕是不知道,虎毒不食子,盧光宗再不是東西,對兒子也是不錯的,他已經拿錢去汴梁活動了,為盧慎疏通謀缺。”
一口氣把想說的話說完,牛保山仰脖,把茶盅裡的水一飲而盡。
“終於說完啦。”
他此刻姿態,比之前更放鬆,臉上笑意也更真誠。
“宋姑娘,答應我一件事,永遠都別變,好麼?”
這話來的突兀,宋採唐還來不及細品這話意思,就覺得不對。
果然,下一秒,牛保山嘴裡就流出黑血,面色顯而易見的灰敗。
“我兒……是個好孩子。”
他嘴裡輕輕念著,‘撲通’一聲,身體狠狠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七竅流血……很快,停止了呼吸。
這症狀——
趙摯立刻掰開牛保山的嘴,得出了結論:“服毒!”
宋採唐不敢大意,立刻挽起袖子,準備急救:“先催吐!”
第118章 服毒
牛保山服了毒。
大概這也是他計劃裡的一環。
牛興祖之死是他的心魔; 兒子死後; 他的生命存在彷彿只有一個意義:為兒子報仇。
為此; 他跟蹤盧光宗數年; 收集整理諸多資訊,做出詳細計劃; 想要盧光宗死的不體面; 假面具摘下; 人人喊打,想要盧家人後悔; 為做過的事,為曾經的冷漠無情付出代價。
殺盧光宗的時機是個意外,但所有後續安排; 他都在默默引導。
他站在人群裡,引導官府視線,引領人們輿論,每個重大線索突破點; 一定都有他的身影。
兒子屍骨找到,入土為安,盧光宗已死; 盧家衰敗; 多年心結盡去; 牛保山一邊鬆口氣; 徹底安心; 一邊; 失去了生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