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體恤,”榴紅福身行了個禮,將她引至一旁偏廳,“姑娘稍坐,婢子去泡茶來。”
結果並沒有等多久,一刻鐘後,溫元思和張府尹就來到了偏廳。
“這麼快?”
宋採唐眨眨眼,看看溫元思,又看看張府尹,懷疑這兩人沒吃飽。
溫元思嘆了口氣。
張府尹面色也不大好,擺了擺手:“正事要緊,飯食少一兩頓又不會死,有什麼關係?”
端是一派大義凜然。
“宋姑娘此來,可是有事相商?”
宋採唐也不戳破,微笑著將布條拿了出來:“方才我去北面山中散步,看到了這個。”
“北邊?”
張府尹低吼一聲,下意識看向溫元思,二人對視,眉凝目沉,神色非常古怪。
宋採唐把布條放在桌上:“怎麼,這天華寺北側山間,去不得?”
張府尹面露思索,似有些猶豫,溫元思卻眯了眼,指尖輕敲桌面,衝張府尹微微點了點頭,眸底略有堅定之色。
張府尹眉頭緊皺,末了,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目光如劍一般,投向了宋採唐:“我聽溫通判說,宋姑娘決定以剖屍手法確定死者身份,是因昨晚問訊過本案相關人馬三娘。”
宋採唐:“正是。”
“姑娘在絲毫不知案情的情況下,能迅速從與案人員身上尋找方向線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姑娘不僅剖屍技藝純熟,驗屍精準,還很擅長推演案件?”
張府尹問話神情太嚴肅,宋採唐微微偏頭,看了眼溫元思。
溫元思正對她點頭,目光內有鼓勵之色。
宋採唐眼睫微閃,明白了。
這是來自張府尹的考驗。
驗屍一事,她已經讓對方信任自己的仵作之能,可接下來的案子不一般,張府尹不敢放不靠譜的人進入。
她微微笑道:“方才我到之時,聽榴紅說,兩位大人破案心急,顧不上休息吃飯,直接去問訊了案件相關人員。左右眼下無事,府尹大人有閒,聽小女子胡言幾句,可好?”
張府尹正坐,眸底有精光閃爍:“宋姑娘請!”
“我昨晚方至,對案件瞭解不多,通判大人職責所在,不能向我透露諸多細節,我便隨便猜猜。”宋採唐長眉微斂,氣韻從容,“這頭一樣,是三人身份。”
“死者確認為西門綱,身體健碩,死因為高強度暴打,他拳頭關節因過於用力挫位,右手指甲翻起,內裡有殘留的面板組織,很顯然,他對對方也造成了很嚴重的打擊傷——我們尋找的兇手,現在一定‘很好看’。”
“單純對打致死,不用武器,看起來像吵架,意氣之爭,沒多大仇,我想壓服你,你想說服我,或者乾脆就是一場挑戰,贏的人活著,輸的人自動退出——是不是很像內訌?”
宋採唐捧著茶盞,眉眼被氤氳水汽圍繞,一時間看不真切。
“溫大人言死者三人一行,皆是外地人,本地無親,沒有社會關係,馬三娘供言,三人是異姓結拜兄弟,感情很好,總在一處,石群為頭,最為勇武,西門綱行二,脾氣時常暴躁,若無石群壓著,很可能會經常惹事,安朋義最小,身體也不好,常受兩位兄長照顧……若真是內訌,結果非常好猜。”
張府尹眯著眼,心裡出現了一個名字:石群。
宋採唐喝了口茶,繼續道:“什麼樣的人會結拜,充斥著不嚴格的江湖義氣江湖規矩,身體健壯,會武,武功卻不高,殺人都得費那麼大力氣打?還居無定所,四處流竄?”
不太聰明,崇尚武力,沒太多規劃,想混卻混的不那麼出色,可能身上還背了事的人。
“我猜想,這幾人一起經歷過很多事。若是殺人放火的大奸大惡之事,官府不可能放過,他們所為,可能是有些過分,卻不至於太過敏感。”
比如小偷小摸,入室行竊,作局仙人跳騙錢等等。
罪不至死,過了自家地盤,官府追查力量會變小。
“至於認屍困難,我猜,不是三人身量相等,就是有人指認結果和馬三娘不同。”宋採唐看向溫元思,“我說的可對?”
溫元思對著張府尹搖頭:“此事我並未同她說過。”
張府尹捋了援鬍鬚,看著宋採唐的眼光有些熱切:“確是如此,石群和西門綱身量相等,眼下失蹤,不知去向,馬三娘認為屍體是石門綱,安朋義染了風寒,之前一直在發熱,意識模糊不清,過來認說屍體像石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