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對男人一向很有效果,不管對方年齡如何,哪怕是她的兒子。
可這一次; 甘志軒沒有心軟。
他緊緊握著拳; 抿著唇,看得出來; 他很心疼孃親,但他更掛心,更想知道的; 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母子倆在旁僵持; 看的祁言嘖嘖有聲; 湊過來低聲和宋採唐說話:“這孩子是個厲害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 一隻大手突然從中間伸出來,把他扒拉開了。
祁言很生氣,壓著聲音低吼:“哪個不長眼的混——”
話沒說完,看到那隻手的主人,他立刻卡了殼:“是摯哥啊,摯哥來了怎麼不說一聲?”他嘿嘿笑著,諂媚之意哪怕不看臉,也能聽得出來。
趙摯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你擋到我了。”
祁言看了看四周,這地方不算窄,站三四個人綽綽有餘,趙摯想看熱鬧完全足夠……
趙摯用下巴指了指他的腿:“你腿短,往邊上站不顯。”
祁言眼睛瞬間瞪大。
他這是正常身高好嗎!趙摯這樣的變態身材男人間也很少見好嗎!
他心內憤憤,溜眼看了看兩邊樹牆,還別說,對身高太高的人確實不太友好,趙摯站到一邊,可能不會被發現,也可能被發現……萬一那母子倆抽風,不小心往這邊看,趙摯又走神沒注意到,那就白玩了,沒熱鬧看了!
祁言不甘不願的挪開兩步,讓趙摯走到他和宋採唐中間。
趙摯淡定的和宋採唐打招呼:“宋姑娘。”
宋採唐沒武功,耳力不行,正聽到關鍵時候,受不得吵,頭也不回的以指抵唇“噓”了一聲,意思很明顯:安靜點!
趙摯:……
“你不告訴我,是怕我跟我爹走,留下你不管麼?娘,我不會的,你養我這麼多年,我怎會不要你,跟別人走?”甘志軒苦口婆心,“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不願再受人謾罵,當個沒爹的野種而已,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甘四娘搖著頭,哭的眼淚成河,停不下來,但就是不說。
甘志軒:“我跟你保證,只知道真相就好,不去找他,也不同任何人說,好不好?”
甘四娘還只是哭。
幾次三番,不管甘志軒說什麼,甘四娘態度都一如既往,非暴力不合作。
最後甘志軒可能也煩了,眼睛眯起:“我爹是誰,不是你一個人知道吧。”
甘四娘哭聲似乎小了些。
“你在欒澤是外來戶,以前生活的地方,不同我說,總也有熟人吧,那些人——知道我親生父親是誰。”
甘四娘哭聲停止,震驚的看著甘志軒。
“你不說也可以,回頭我就打聽訊息,往遠處走,總有人能告訴我,我爹是誰。”
甘四娘拉住他袖子:“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麼!”甘志軒眸底燃著火,“我從小到大,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和人來往要小心,出個門要謹慎,我是見不得光的耗子嗎?我是個男人啊娘,跟你不一樣,日日呆在後宅就行,我要出門交遊的!這些年我承受了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
甘四娘愣愣看著他,眼淚滑過姣好面龐:“娘也不想的……不想這樣的……”
甘志軒將袖子從她手裡抽出:“這一次,不管你在害怕什麼,防著什麼,或是保護著什麼,我都不會管。我決心已定,你好好考慮下吧。”
他轉身往前走,低聲道:“你為我做了什麼,我都知道,也很感激,你是我最親的娘,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但我一定要找到,我爹是誰。”
甘志軒走後,甘四娘又站了站,神情有些木,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像反應過來似的,悲切的捂著唇,顫抖了一下,邁著疲憊的腳步離開。
宋採唐三人一直看著這一幕。
“甘志軒的話……似乎有什麼隱意。”宋採唐思考他身世一事與盧光宗命案是否有關的可能性,一邊想,還一邊問旁邊的人,“你們怎麼看?”
趙摯道:“甘四娘當年來欒澤時,已有身孕,本案相關人要麼太年輕,要麼家在本地,是甘志軒生父的可能性不大。盧光宗本人過往履歷清楚,藏個私生子不大可能——甘志軒的生父,很可能同本案沒有關係。”
宋採唐點了點頭。
趙摯看了眼宋採唐,眸色微暗,聲音壓下去:“但這個秘密,就不見得沒關係了。”
宋採唐點頭贊同:“畢竟時機有些太過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