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坊後面就是貢院大門,三開間,正中懸著濟南貢院的黑字牌匾,大門外面是是東西轅門,有拒馬柵欄阻攔閒人勿進。現在大門未開,他們就在柵欄外面集合,等時辰到了就從轅門按府、縣順序排隊入內點名、搜檢、領卷。
他們穿過牌坊到了大門前,如今這裡燃著火燎、高腳燈籠,以及考生們自帶的燈籠,照到這一片廣場燈火通明,很快就人滿為患,考生、送考的、商販,將貢院門前的大街堵得水洩不通。
這時候容易出事故。
林重陽等人也有經驗,他們不像別人往轅門那裡擠,而是呆在貢院的外垣牆底下。
人多雜亂,很快就有人喊著自己考籃被人打翻、誰又被踩了、頭被撞了……
陸延道:“幸虧咱們沒住客棧。”
聽說住客棧的不少人莫名其妙就發生了事故,拉肚子是小意思,還有人從樓梯上摔下去、被樓上的物件砸中的……當然出事的基本都是各縣成績名列前茅的。
對於這種因為嫉妒而出手害人的事情大家也都心中有數,畢竟這一次考生起碼有一千五六百人,卻只能取七八十人,絕對稱得上競爭慘烈。
還有人說鄉試其實是科舉考試最難的步驟,當初以為府試難,現在看來府試就是小兒科。
不過林重陽也不是很同意這個觀點,如果鄉試比會試還難,林家那些不中進士的舉人們,真是要嘔血三升的。
莊繼法道:“咱們萊州府這一次出事的人少,大家都有準備平日很少出門,出門也必成群結伴,他們也不敢隨便挑釁。”
這個事情沈之儀之前特意叮囑過林重陽,沒事不出門,出門必結伴,林重陽自然也會叮囑其他人。
還有就是萊州府各縣的前五魁很少有單獨住客棧的,不是在林宅,就是在附近合租了小院,這樣方便去上課討論題目。
四更時候貢院大門洞開,有衛士們跑步出列,開啟轅門,先是兩隊身穿大紅號服計程車兵,一隊手持著紅旗,一隊持著黑旗,從貢院裡出來,站在柵欄前一起搖動大旗,口中齊聲高叫:“恩鬼進,有恩報恩,怨鬼進,有仇報仇”。
如果不是林重陽等人早就有準備,只怕也會給嚇一跳,就算早知道都會心裡發毛。據說這是招鬼混呢,讓恩鬼聚集在紅旗下面,怨鬼聚集在黑旗下面,到時候一起跟著進考場,報恩的就幫著考生高中,報仇的就讓那考生不是發瘋就是出狀況考不中。
這麼一出之後,就有各府縣的教授、教諭們舉著高腳燈牌出來,號召自己學校的考生集合。
萊州府學黃教授親自帶隊,他早就來到濟南府,報名那天大家也拜訪過他,如今見了面,他少不得再三叮囑一下入場的流程和注意事項,尤其是領了捲進去之後,如何找自己的號舍,裡面太大不要迷了路云云。
之後就按照次序從濟南府開始,各縣挨次入內。
貢院大門三間全部大開,一次一縣分三隊入內,在大門內接受搜檢,然後領捲入內。
濟南府、兗州府、青州府、萊州府……
輪到他們的時候,林重陽拎著自己的考籃和食盒跟著黃教授教授往裡走,從西轅門入內,聽見點名喊到進入等候搜檢。
大門內也是燈火通明,前面的人還在搜檢中,一個個脫鞋解懷,頭髮也打散,被那些負責搜檢計程車兵們摸來捏去,很是斯文掃地。
林重陽和陸延等人在門內等候,他四下裡看了一眼,那些搜檢的兵士們個個十分賣力,而四名搜檢官負手站在那裡,眼睛跟鷹一樣閃著寒光,生怕有人夾帶進去。
一旦發現夾代的,就會被枷鎖示眾,最後很可能會被罰充吏,以後都沒機會參加科舉。
輪到林重陽等人的時候,立刻就被呼喝著趴在牆壁上,兩腿與肩同寬,接受搜檢。
大家已經習慣這種沒人權的待遇,只能心裡默唸著“跨越進士之門必經數次摸身,熬出來就能飛黃騰達。”
不過林重陽居然沒等到那充滿羞辱意味的搜檢,感覺有人在他身上象徵性地拍了兩把就讓他離開。
他不禁愕然,扭頭去看那倆負責搜檢的,那倆兵士朝著他笑了笑,態度居然十分和藹。
“林相公,請吧。”
林重陽趕緊繫上腰帶,整理衣衫,然後提籃拎箱快步離開,自己這是好運來,竟然不需要被摸來摸去。
他拿自己在點名處換來的考牌領了捲紙,同時還有一份座位便覽,能快速查詢自己號舍的位置。
貢院內號舍起碼有數千間,最早修建